宋初玉随着浓儿回到宋府时,银甲护卫,长龙般,从门口排到大厅,那排场,堪比现代接见外国元首。
也就是她即将跨入正门的刹那,目不斜视,整齐划一的声调震天:“参见公主!”
宋初玉脚步踉跄,幸而浓儿及时扶住,才未在这如雷的问候声中,崴了脚。
随着进入正厅,伴着一声风声呼啸,第二十二个胆大包天,觊觎南安太子容颜的丫鬟,叠罗汉般,被抛到了身下第二十一个丫鬟的身上。
当然,关于这场面,自是浓儿给宋初玉解释的。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宋初玉心道,看来她这表哥,并非怜香惜玉之人,可能,还有点暴力倾向。
这样想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邪佞冷峻,睥睨冷酷的冰山男形象,只期望,他对这表妹还是极好的。
人未见,声先闻。
“宋将军似乎该给本太子,一个合理的解释!”果真霸道不羁的声线,却难得的悦耳动人,只是,若能忽略那话语中的火药味。
宋文武不住擦着冷汗,陪着笑,一旁苏氏也是尴尬无比,宋玉瑶则直接被那气势所压,木木盯着自己脚尖,不敢抬头,倒还有个大胆的,展清羽,时不时用眼角偷瞄一眼,正在说话的南安太子。
因宋初玉的方向问题,百里扶桑背对着她,故而,看不清他的容颜和表情,但只是一个孤高清俊的背影,足以让人深深震撼于那人,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
“将军,二小姐回来了。”
随着浓儿通传的话落地。
宋初玉只见眼前,银色流光飞快一闪,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早已握住她的肩膀,那力道,几乎将她的骨头捏碎。
皱眉的同时抬头,白玉冠,银色锦袍,五官白皙,容颜清隽,犹然一双眸眼,恍若沾染林间早雾氤氲,墨黑如宝钻,唇如玫瑰带露,柔润水泽,加之那刀削如玉的鼻,宋初玉大脑中第一反应,正太!
这个看起来比她还小,比她还萌的少年,竟是名动天下的南安太子,百里扶桑!
百里扶桑的萌,与裴煊不同,裴煊是属于神态举止间不自觉流露出的萌态,百里扶桑,却真真是因为这张脸,若非因为他周身散发的生人勿近三尺的冷冽傲气,只怕,倒真会让人当成无害的正太。
“你是玉儿!”不是疑问是肯定,因为他在父皇那,看过姑姑的画像,这个少女长得与姑姑像极,必是姑姑的女儿无疑。
看着那三尺冰寒瞬间消融,百里扶桑,露出自抵达宋府后的第一次笑容,一瞬,恍见四月碧桃漫天飞舞,空山鸟鸣,流水潺潺,萌动的麋鹿,在天际一跃间,留下曼妙灵动的身影。
所有人都呆了,为百里扶桑此刻流露的笑容,这前后的对比差太大,先前那冷酷暴力,几乎让人错觉非同一人所为。
“玉儿,这些年你受苦了!”满满的疼惜之色,旋即,在目光脱离宋初玉,转向宋文武等人时,却是隆冬刺骨。
被百里扶桑视线盯住的人,皆是忍不住,心里咯噔一声。
宋初玉还未及回答,却听百里扶桑冷酷的语调再起。
“宋将军也不必再解释,既然玉儿在宋府不受待见,作为我南安国的公主,自当荣归故土,还有姑姑的骨灰,俱时,本太子将一并带回!”这无异一巴掌捆在宋文武脸上,冷硬霸道的语气,未给他任何辩白的余地。
苏氏拿眼窥了窥宋文武,吸了口气,扯了个笑,“太子殿下,这其中想必有什么误会。”
苏氏一边解释,一边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宋初玉,以期望她念在血缘亲情的面子上,不要给宋文武那么大的难堪。
而宋初玉,却像没看到一样,将目光淡淡定格在一株桂树上。
“本太子可有同你问话!”嘲讽冷漠的语气,像巨石猛然砸下,苏氏一时尴尬,僵在原地。
宋文武看了看苏氏,皱眉道,“固然我做父亲有失职之处,可玉儿,终究是我宋府的女儿。”
百里扶桑冷笑一声,倒似听到天大的笑话:“有亲生父亲,在女儿未满月时,偏听偏信,将自己女儿送入尼姑庵,一去十几年,还是,本太子该亲自请教东昌国君,这也是东昌礼法不成?”
拳头在袖底攥紧,百里扶桑面上,也满是霜寒,若非听说玉儿坠崖危急,他这才提前行程前往,不巧,路上正听闻关于宋初玉的谣言,什么克母克弟的煞星,什么嚣张狂妄被悔婚……他与父皇,当年就是信了东昌国君与宋文武的保证,才将玉儿放置东昌数十年不顾,若早知如此,姑姑命陨之日,就该带玉儿回南安,这一拖十四年,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这个孤单无助的丫头,是怎么熬过来的!
在听闻百里扶桑历数他罪证,外加上奏国君之时,宋文武的脸刷地一下白了,愣在原地,像风中摇摆的枯树。
百里扶桑不再看宋府那些人一眼,吩咐近卫军去祠堂取了百里凝的骨灰盒,紧紧抓住宋初玉的手腕,大步朝门外走去。
“百里太子,您不能——”
眼见百里扶桑带走宋初玉,以及百里凝的骨灰盒,宋文武这才从怔忪中回过神,步子迈了几步,想要上前拽住百里扶桑的衣袖。
只是,一阵霸烈罡气从百里扶桑周身喷发,宋文武还未碰到他衣角,便被那巨大罡气冲撞出去,整个人飞出,砰然坠地,口里吐出三尺长血。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