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低着头额间发丝遮住了双眼,过了半响,她还是没说话,宁芊芊只得低下头给她脸颊轻揉着,滴滴滴——她看见齐月手上全是水渍,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嬉嬉笑笑的人,原来在伤心时却是这样一声不吭。
宁芊芊用手绢擦着她的脸,不忍道:“别哭~~”先前怕她憋在心里难受,如今看她哭成这样委屈,她又不知如何是好了。
齐月泪眼婆娑的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今早母后跟我说,漓国使者再过三个月就来渝国求亲了,我原以为这事儿跟以前并无不同,我撒泼打闹一会儿,便也过去了。”
她见宁芊芊一脸惆怅的样子,苦笑一声,“可她跟我讲,我必须去和亲,至少——可保边关百年无战事。”
“百年~~百年啊!人生不过尔尔,却要拿我的百年来换,她这是要我活成她那样。”
椒房殿内,齐月满脸雀跃的,因为她又可以出宫了,这次是名正言顺的。
皇后端庄的坐在席上,眼看着齐月曲着一条腿坐没坐相,她微皱着眉,严厉道:“没规矩,教养嬷嬷是怎么交你的。”
齐月撇撇嘴,一扭一扭的坐正了,她露出公主该有的微笑问:“母后可还有事?我吃好了,没事的话我就早点出宫给芊芊姐送礼物去了。”
说完看了皇后一眼,见她面无表情,小心的站起来行了一个礼,正欢呼雀跃的准备离开时——
“等等——”
齐月苦丧着脸,转过头,看吧!又要开始念经了,唉,命苦啊!
皇后迈着小步走过来,看着雍容典雅,她正细细的看着齐月,伸手整理了一下她的发丝,又握住她的手,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流露出悲伤的情绪。
齐月呆住了,不解的问:“母后,您怎么了?”
皇后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声略显无奈。她道:“漓国派来使者,三个月后就……来迎娶你…”
轰——犹如晴天霹雳。
齐月一下挣脱了她的手,脸色苍白,偏了偏头,问道:“您跟父皇同意了?”
“你父皇年前与我商量过,母后觉得并无不妥,他是漓国太子,你嫁于他将来就是漓国皇后。”皇后又握住她的手,感慨般的说:“齐月啊!你也不小,该懂事了,你也明白虽说边关有你舅舅和陆忠镇守,可若哪天要再开战渝国又有几成胜算,战事一起苦的是边关的百姓。”
“现如今漓国主动来求亲,意思在明确不过了,意在求和,九年前的一战虽说我国胜了,可你知道付出了多惨痛的代价吗?”
她岂会不知,舅舅与陆将军拼命守关,最后落个弹尽粮绝下场,就连边关百姓也都参与其中奋勇杀敌。这场战役两国都没讨到好,因此相安无事过了几年。据说经此一役后,陆忠与舅舅不知为了何事而起了纷争,此后俩人就传出不和。
“所以必须是我?”她惨淡一笑,继续问:“为何是我?”
“你应当明白,你是是嫡公主是真龙天女,你有你的责任,嫁去漓国贵为皇后,可保边界百年平安啊!”
齐月再次甩开她的手,眼眸含泪的问:“我是你女儿,你眼中除了父皇和这江山你还看得见什么?你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皇后蹙着眉,此时面色有些焦急,她这女儿也不知像谁,从小天不怕地不怕不知闯了多少祸事。她反驳道:“怎会是火坑?将来你若有了子嗣,他登上皇位你就是太后,那漓国与渝国就更亲上加亲了,你哥哥到时摄政也会好过得多。”
齐月猛的回头惊诧的看着她,惊吓中夹带着痛苦:“你打的就是这样的算盘,是要我帮助哥哥?”
皇后嘴唇颤了颤,没作解释。
齐月眼眶微红,继续道:“你是牺牲我来保太子哥哥的地位?母后啊!您是不是想太多了?纵使父皇有多宠爱蓉贵妃,可四弟他天性懦弱无能,见了我他都吓得要命,如何有胆君临天下,再说父皇也不会这么做的。”
皇后松了口,没有之前那么强硬,道:“嫁去漓国有什么不好?当太子妃不好吗?贵为一国皇后拥有大权不好吗?齐月,你要明白母后这样做都是为了你。”
齐月流着泪,喃喃道:“为了我?所以你活成这样真的开心吗?”
皇后闻言,身子一抖往后退了一步,嘴唇嗫嚅道:“你为何如此不听母后的话?”
齐月牵了牵唇角:“我问您真的开心吗?每日晨昏定省有人来给你请安,渝国百姓传颂您的贤德之名。宫中除了一个蓉贵妃人人都夸赞你,可我就是觉得您虽每日都面带笑容,笑着笑着连自己都相信是真的开心了。”
说到这儿,皇后面色不嘉,手撑着桌面努力保持该有的仪态,齐月却还在字字诛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