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推开门,院子里有一片跳远用的小沙坑,三五个小孩子蹲在地上,用红色的或蓝色的小铲子把细沙铲进塑料玩具小车的车斗里,又嘻嘻哈哈的推着小车跑来跑去。
“季沉哥哥来啦。”穿红色碎花小裙子的小姑娘从秋千上跳下来,欢快的喊着跳着向季沉的方向奔过来。
忙着玩运沙游戏的小孩子听见了,也丢下手里的小铲子,欢欢喜喜的张开手,迈着小碎步向这边赶来。
“小心点。”季沉伸手抱起最快跑到面前的剪着小平头的小男孩,亲昵的揉他的头发,毛茸茸的有点扎手,“剪了头发差点没认出来你。”
小男孩咯咯的笑个不停,转过头看到其他孩子也跑得近了,连忙趴在季沉的肩上,用肉肉短短的手箍住他的脖子,像是守着极珍贵的玩具,深怕被旁的人抢了去。
“季沉哥哥!季沉哥哥!”小孩子的身高都还不到季沉的腰,围着季沉欢快的叫他。很快,从屋里一股脑的涌出来更多的小孩子,快速的加入了这一阵营。
“季沉来啦。”穿着水墨色棉麻长裙的韩院长从里屋出来,如果需要用比喻来形容眼前这个人,时璟想真是像极了初秋的莲花,素雅安谧,风骨尽显。
“院长。”季沉把小平头放下来,礼貌的同韩院长打招呼。
孩子的笑声欢快的在院子里荡来荡去,韩院长把刚沏好的茶分别端给季沉和时璟,又摆出冰镇西瓜和糟花生来,“天太热,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
“谢谢。”时璟接过茶,是很普通的茉莉花茶,颜色澄亮,香气馥郁,腾出的热气被头顶的电动风扇一吹就散了。
她将茶杯放在木桌上,微笑着回应,“是我们打扰了。”
温西将最后一个箱子搬下来码在走廊上,摘下头上的帽子一个劲儿扇风,原本特地穿的粉色T恤在背部湿成了一条不规则的深色线。
“喝点水。”季沉原本下了心要捉弄温西,但是看到他热得满脸通红也毕竟不忍心,将手里还没动的茶递给他。
“这里还有。”韩院长转身去端茶。
“不用不用,这个就好。”温西笑着拦住韩院长,伸手从季沉手里接过茶杯,凑近了吹开茶叶,啜一口觉得太烫又放下,一面又向季沉抱怨,“那个白色箱子里放的什么?也太重了。”
季沉又顺手递给温西一块西瓜,随意的回答,“时璟的漫画书。”
“我的漫画书?”
“嗯。”季沉又拿了块西瓜,用水果叉刨干净表面的西瓜子然后转身递给时璟,笑起来十分温柔,“就是老房子里的,我从伯母那拿的钥匙。”
“可是我今天才对你说起。”时璟有些疑惑。
“你忘了,年初和你提起到这儿来,你就说过想把书带过来,但是临到却去了巴黎,但我记得的。”
温西咬一口西瓜,将西瓜子吐在手心里,季沉深情款款惯了,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像情话。
时璟点点头,不敢抬头回应他的眼神,他给的感情很多,多到时璟不舍得放开也不敢伸手去接。
这一刻,在夏末靠近中午的高温里,时璟突然感觉冷到心里,她爱的是傅司衡,但季沉的位置亦没有人可以代替,她多舍不得季沉给的深情就有多不愿意这个男人受到伤害,该说再见了吗?她不知道。
季沉不知道时璟的想法,但是他清楚自己怎么想,离开从来不是他的归宿,早在好多好多年前,自己已经找不到出路,注定在这条单线爱情路上不停不休的感动自己。
略歇了歇,韩院长就带着时璟、季沉以及温西往宿舍楼里去,季沉不愿意做善良的施舍人,也不愿意这些孩子直面别人所谓的恩赐,每次来总习惯悄悄的把礼物放到宿舍去。
孤儿院的孩子不多,男孩11个,女孩14个,最大的有11岁,而最小的只有2岁,分别住在2个男孩寝室和3个女孩寝室中。
宿舍楼是传统的水泥房,需要从楼梯来来回回的搬东西。时璟和韩院长并肩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季沉和温西来来回回的忙碌。
水泥围栏上是孩子用剪断的可乐瓶子种着的芦荟,在焦灼的阳光里呈现出深绿的颜色。韩院长把远处的小山丘指给时璟看,“翻过那里有一座月老庙,很多年了,经常市区的人都开着车过来许愿,听说是很灵的。”
时璟点点头,还没领会韩院长说这话的意思,她就补充道,“其实季沉真的是很好的孩子,善良,也懂得为人考虑。那年来孤儿院的明星浩浩荡荡一大批人,就只有季沉还经常过来,后面的老房子已经拆了,就是季沉出的钱在建新的宿舍楼。”说到这里还特地转过头来,特别认真的对时璟说,“这样喜欢你的人,千万别错过了。”
“其实,我们…”时璟知道韩院长是会错了意,正想解释却又突然停下,季沉正端着箱子从楼下上来,他的确是那么好,她不爱他,也没必要告诉其他不相干的人,于是点点头,“我会的。”
吃过午饭之后,小朋友不愿意去睡觉,都围在季沉身边吵着要听故事,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喜欢白雪公主,穿紫色碎花小裙子的小姑娘喜欢灰姑娘,而年龄比较小的带着白色小领结的小男孩却非要听机器人、外星人相关的故事。
韩院长和时璟坐在靠窗的长椅上,好笑的看着季沉应对左边的小孩子又去哄右边的小孩子。
韩院长站起来,遥遥的冲着季沉比了比手表,已经接近一点半了。
季沉领会的点点头,把搂在怀里的胖小子放下来,特地用一种接近小孩子的口气同他们商量,“不讲故事了,我给你们唱首歌吧。”
“好!”小孩子异口同声的回答。
“但是呢。”季沉开始讲条件,“时间已经不早了,唱了歌,咱们就得去睡午觉了。”说到这还夸张的打了个呵欠,“好困了呀。”
连苏母那样的中年妇女都逃不了季沉的这双眼睛的蛊惑,何况是这些个头还不到腰的小孩子呢?即使有不愿意的,也都在大部分孩子的带领下点头答应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