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沁儿也要念书。”
柳沁听得老爹让小正太江离去上学,心也动了,虽然读书有些枯燥,可府里也不好玩啊,海哥儿与江离上学了,二蛋哦长盛也有自己的事,不好玩,太不好玩,算了,反正总是要学习的,不如跟着江离一起去,还热闹些。
“沁丫头上回还说念书不好玩,怎么又想去了?”柳老爹笑眯眯的看着自家闺女,真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越看越可爱啊。
小柳沁眼珠子转了转,抱着老爹的脖子,娇声娇气的哄她老爹:“阿离哥哥说爹爹学问好,是他最敬佩的人,沁儿要跟爹爹一样,做个最最有学问的人。”
坐在下首的江离听得一愣,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抬眼瞄见小丫头正在悄悄向他眨眼睛,满脸的得意,似在说,阿离哥哥,瞧我帮你拍老爹的马屁拍得多好,夸我呀。心里真是又好笑又感动,妹妹虽然看着小,比别人可鬼多了,最重要的是竟时时想到自己,处处维护自己,就是亲妹妹也不过如此啊。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柳老爹被柳沁的这几句拍得舒服极了,哈哈大笑,看着自家闺女和江离小子的眼神也更加温柔了。
家宴就在如此亲和又温馨的氛围里开始,又在同样的氛围里结束,老夫人看着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特别高兴,不觉多喝了两杯,宴席未散就被先扶回了上房。柳老爷领着大家又坐了会,才尽兴散去。
今夜的的茶话会自是开不成的,柳老爷去了书房,大嫂蔡氏本想送柳沁回房,被柳沁拒绝了,看着微醺的夫君及小尾巴似的潮哥儿,蔡氏只好叮嘱翠柳几句,又嘱咐了海哥儿和江离身边照顾的人好生照应着,这才让人扶了大爷抱了潮哥儿离去。
出了宴客厅的院门,柳沁与江离、海哥儿挥手再见,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而去。宴客厅离上房并不远,拐过两条长廊,穿过一个小花园就到了,翠羽在前面提着灯笼照路,翠柳牵着姑娘,一路嘻嘻哈哈的说着席间的趣事儿。
“呜呜……”
风正对着吹过来,带来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呜咽声,在静夜里,显得特别的惊悚,也让三人立时止住了说话,停住了脚步。
“好象有……有声音,是……是谁?”翠羽平日看着咋咋呼呼的,其实胆子特别小,柳沁胆子也不大,她这可是看多了恐怖电影留下的后遗症,所以两人都往翠柳身边缩了缩。
翠柳毕竟大些,经历得也多些,将姑娘抱了起来,在些好笑的骂翠羽道:“瞧你那胆子,比针尖儿还小,不过是些哭声,说不定是哪个小丫环受了些委屈,在那儿发泄呢,你倒好,把姑娘也吓着了。”
翠羽听她这样说,胆子也大了起来,笑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跑到园子里吓人,我倒要瞧瞧去,好好骂骂她。”
翠柳白了她一眼,也懒得说她,抱着姑娘继续向前走去。拐过长廊,哭声越发清晰了,今晚虽然月光暗淡,翠羽将灯笼提起来,还是能照亮身前十尺的方位,只见前方一处假山下,有一模糊的人影正蹲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池碧莲伤心啜泣着。
“谁,谁在那儿。”翠羽还在为刚才被吓着不爽,大声质问。
那人听得这一喊,吓得一跤跌坐在地上,同时回头向声音的来处看去。
翠柳眼睛好使,使劲看了几眼,有些犹豫的说道:“好象是彩云姐。”
翠羽早提着灯笼跑了过去,跑到近前,惊讶的问道:“真是彩云姐呀。彩云姐,这大半夜的,你怎么在这里哭呢,刚才可把我和姑娘吓了一跳呢。”
翠柳抱着柳沁也走了过去,“是啊,彩云姐,你也是府里的老人儿,你这样,让老夫人知道也不大好,若有什么事儿,不妨跟姐妹们说说。”
“我……我……”彩云低着头,被翠羽扶着站起,拿帕子擦了脸,也不抬头,蹲在柳沁身前告罪:“奴婢扰了姑娘,请姑娘责罚。”
柳沁想了想,莫非为着刘嬷嬷求亲的事?不过这事自己不好问啊,忙附到翠柳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翠柳点点头,对彩云说道:“姑娘说了不妨事,不过若被别人看到总归不好,彩云姐不如跟咱们一起到姑娘院里去,稍微梳洗一下,也免得被好事的看见了多生是非。”
彩云也知道自己莽撞了,点点头,跟着三人一起回了柳沁的梅院。
主屋里翠羽帮柳沁洗漱,翠柳年纪与彩云相仿,自被打发去厢房喝茶,顺带探探彩云的心事,安慰安慰她。
翠羽将姑娘洗得干干净净,穿上小里衣,放在床上坐着,自己则跪坐一旁,用干帕子帮姑娘绞湿淋淋的头发,正擦拭着,翠柳掀帘子走了进来,叹着气,在桌边坐下,眼神直愣愣的,满腹心事的样子。
咦,奇了怪了,只听说有些病会传染,没听说心事也会传染啊,翠羽是个急性子,已嚷嚷起来:“姐姐,咋回事啊,那彩云也罢了,怎么你也象丢了魂?”
翠柳看了看姑娘,欲说不说。柳沁知道男女嫁娶之事,大户家里是不让当着未出阁的姑娘说的,柳府虽然规矩不重,但也不是没有规矩,忙打消她的顾虑,“彩云姐姐怎么啦,是不是嬷嬷说让她做儿媳妇儿,她不愿意?”
“姑娘知道了?”翠柳见姑娘已知晓,也不再瞒着,叹道:“姑娘不晓得,那刘嬷嬷家的冯大不是个好的,又吃酒又赌钱,见了好看点的姐妹眼睛就发直,平常奴婢们可都躲着他,谁想他瞧上了彩云姐,彩云姐一听可不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冯大这么渣?看来慈母多败儿,没爹的孩子没家教啊,不对,江离小正太不也没爹吗,人家可是又有气质又有风度噢,只能怪歪树结烂果,冯家基因太差。
“冯大看上了彩云姐,姐姐你难受个什么劲?”翠羽有点没心没肺,反正她还小,姻缘之事还轮不到她。
“同是一个府里的姐妹,就不能有点同情心。”翠柳嗔了她一眼,叹道:“我只是觉得彩云姐怪可怜的,自小被卖到府里,也没个亲人,虽说老夫人待她好,但姻缘之事又不能自己做主,只能看天意,遇着好的还罢,遇上不好的这一辈子……唉!”
柳沁听得出翠柳这声叹,既是为着彩云,更是为着自己,柳府再慈悲,也不可能任着丫环自己择婿啊,到了年龄就会由府里安排配给小厮,至于配的人是好是坏,只能听天由命了。莫说丫环,就是姑娘我,到了出嫁的年龄,还不是得红盖头一盖,抬上轿子,吹吹打打送入洞房,至于掀盖头的人,说不定还是第一回见呢,更说不定长得贼眉鼠眼的,一见就生烦,唉,这辈子就完了。
说了这么些,大家心情都有些郁闷,草草收拾了一下,就都安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