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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电光火石间，中年文士已到面前。王全斌微一踌躇，即收剑闪身避开。中年文士却只是虚招，顺势抱住王全斌腰间往前一冲，二人一齐扑倒在红脸公子身上。走廊本不宽敞，那公子&ldo;哎哟&rdo;一声，仰天便倒，又撞上了身后的两名同伴，几人滚作一团。却听见楼梯间砰砰作响，王全斌的随从已经和人动手打了起来，西楼一片大乱。

王全斌心道：&ldo;虽不知道那黑脸少年是什么人，反正梁子已经结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再说。反正官家正要任命我为统帅，大战在即，他也不会在意我杀了几个纨绔子弟。&rdo;

他既下定决心，便将剑一挥，正戳在那中年文士小腿上。那文士吃痛之下，本能地松开了手。王全斌用力将他推开，起身将剑尖对准他胸口，正待刺下，斜地里伸过来一柄长剑，寒光湛湛，宛如一泓秋水，好一把宝剑！不但挑开了他的兵刃，还在他的剑锋上割出了一个大大的豁口。王全斌那宝剑也是一柄利器，见状又惊又怒，回头一看，一名青年男子正站在身后。

那及时出剑救了中年文士的男子正是张咏，他见走廊人多，几个阁子里的酒客均拥出来看热闹，生怕动起手来伤及无辜，忙将那柄锋锐之极的宝剑收到肘后，喝问道：&ldo;你怎能下手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rdo;

中年文士慌忙爬起来，道：&ldo;他杀过的无辜的人成千上万，他就是屠夫王全斌！&rdo;

王全斌大怒，挺剑再刺，却又被张咏挡开。王全斌怒道：&ldo;快些滚开，不然老夫连你也杀了！&rdo;张咏道：&ldo;这里人多，你要杀我，出楼再说！&rdo;王全斌骂道：&ldo;蠢货！&rdo;正要上前动手，只听见背后有人喝道：&ldo;王全斌，你好大胆，还不快些住手！&rdo;

王全斌回头见说说话之人是适才被他撞倒的红脸公子，轻蔑一笑，也不理睬，他今日颜面尽失，必须得杀掉那中年文士和黑脸少年方能解心头之恨，长剑一挽，划出一线亮光……

忽从一号阁子中传出一阵琵琶声，音色清亮舒缓，旋律婉转动人。高徊低转间，一条泉水泠泠流淌，涌动着奔腾的快乐。悠扬缠绵时，一朵小花幽幽绽放，温暖着渴望慰藉的心灵。一幅幅美景缓缓展开，伴随着逝去的情怀，美好的回忆。

纷杂的楼廊渐渐平静了下来，人们不再打斗争吵，只静静聆听这妙韵仙乐。曲终之后，人人各有所感，默默回到自己的阁子中。就连王全斌也老老实实收了长剑，转身进去自己的阁子。

张咏叹道：&ldo;想不到世间竟有此等圣乐妙手，若是这人在那屠夫屠城杀人时来上这么一曲，兴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枉死了。&rdo;

潘阆道：&ldo;今时不同往日。王全斌是老了，换作当日，一支曲子可阻止不了他杀人。此人秉性残忍，难以改变。&rdo;忽见唐晓英自八号阁子中出来，脸庞高肿，满手鲜血，不由得吃了一惊，上前问道：&ldo;娘子受伤了么？是谁打了你？&rdo;唐晓英朝六号阁子望了一眼，恨恨道：&ldo;还能有谁？当然是那屠夫了。&rdo;

张咏忙道：&ldo;这里有现成的大夫，快些让潘阆给你看看。&rdo;唐晓英摇摇头道：&ldo;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是说书的丽华姊姊的，也是拜那屠夫所赐。&rdo;

潘阆道：&ldo;丽娘人呢？&rdo;唐晓英道：&ldo;八号阁子的李官人给她包了伤口，她还在里面说书。&rdo;心中惦记庞丽华的女儿小娥，不及多说，匆匆往十二阁子里瞟了一眼，道：&ldo;几位郎君的酒菜竟还没有送上来？我这就下去催催。不过有一点，只有凉菜，没有热菜。&rdo;张咏道：&ldo;寒食节，该吃冷食，这也是应节气。有劳。&rdo;

三人重新进阁子坐下，寇准一直一言不发，但显然对王全斌大闹樊楼之举也很是气愤。

蓦地帘子一掀，一名美貌妓女进来，娇笑道：&ldo;三位官人适才可有受惊？&rdo;张咏道：&ldo;你是跟王全斌一伙的么？我见到你站在六号阁子门边。&rdo;妓女笑道：&ldo;奴家姓蔡名奴，是鸡儿巷的上厅行首，跟王相公可不是一伙。&rdo;

她自负容貌无双，又名满京华，天下男子见了她无不趋迎奉承，不料张咏三人均没有听过她的名字，只问道：&ldo;娘子有何贵干？&rdo;蔡奴道：&ldo;王相公为适才的鲁莽行为感到抱歉，特派奴家来为几位官人赔酒压惊。&rdo;

张咏摆手道：&ldo;不必了。你去吧。&rdo;蔡奴也不勉强，道：&ldo;那好，奴家去隔壁斟酒赔罪了。几位要找我，随时都可以。&rdo;嫣然一笑，一扭腰肢，如风摆杨柳，翩然走了出去。

潘阆道：&ldo;等一下！我想问问娘子王全斌适才为何突然狂性大发，出手伤人？&rdo;蔡奴已走到门外，浅浅笑道：&ldo;这可不方便大声说，适才的祸事就是隔墙有耳惹出来的。郎君若真想知道，何不走出来？&rdo;

潘阆微一迟疑，竟然当真追了出去。那蔡奴倚靠上来，附到他耳边低语一番，这才往旁边十号阁子去了。

张咏道：&ldo;她说了些什么？&rdo;潘阆道：&ldo;原来是八号阁子的人请了说书女来说平蜀一段，那说书女讲了不少王全斌滥杀无辜的事，哪知道王全斌本人就在隔壁六号阁子中饮酒，听了个清清楚楚。&rdo;寇准道：&ldo;原来如此。王全斌为人凶狠残暴，那说书女日后怕是要多加小心了。&rdo;张咏霍然站起来，道：&ldo;我出去一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