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琛跟随一个小丫鬟去了陈景之的书房。
说实话,她没想到陈景之还能有书房。这句话倒没有歧义,只是她觉得陈景之一个整天浑浑噩噩的人,怎么还能看得进书去。
但当她进到里面的时候,才真真正正明白“书房”的含义——这哪里是什么书房,分明是个私人酒庐!
她顺着门口往里看去,整个房间很是空旷,只有三座雕红漆的多宝阁书架,而书架上则是满满当当的各色酒瓶,样式之多使她眼花缭乱,她顺着书架往里走,迎面便是几个粗陶绘酒仙的大缸,单个足有她两人合抱粗。她伸头朝里面望去,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她耸耸肩。刚要往里走,就感受到一个目光正肆无忌惮的看着自己。
她感觉有些不舒服。
大缸右侧是个暗间,自这里开始,窗棂上糊着的高丽纸便成了黑色,厚厚的铺着好几层使阳光很难透进来。她适应了一下视线,刚准备看过去,黑色的高丽纸却忽然被人揪了下来。
她眨了眨眼,心里直骂。
“我这里怎么样?”有些慵懒的声音传过来。
陈琛瞅了她二叔一眼,看着他不远处桌子上摆着的酒壶,她二叔长舒了口气,目光有些恍惚的将她拉进来坐到椅子上。
这里面倒是舒服的紧,一个铺着锦褥的摇椅外加上四周并排的软椅,而且里面装饰的颇为鲜活,鲜花争奇斗艳和外面的空旷实是天壤之别。
她从来没有坐过这么软的椅子,她好奇的捏了捏,里面不像是棉絮之类的。
陈景之坐到了另外一张椅子上,深呼吸几口气强迫自己睁大眼,唤人进来倒壶茶来。
“不用了。”陈琛道,她身子稍微前倾才能使自己不陷入软椅里,她一本正经的看着陈景之道:“我是来给您道歉的,之前是我不对,不该诚实耿直,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陈景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意思还是我的错?”
“不是。”
“你都诚实耿直了,那便不是我无理取闹么?”陈景之捂住嘴笑,新长出来的点点胡茬有些泛青。
陈琛不耐烦道:“您要是实在这么想也没办法。”
“好,好,好。”陈景之忙拱手,“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提了。”
“好。”陈琛利落的答应,扶着软椅就要起来。
“这么快就走?”
“是。”她答应着,好不容易站了起来。
陈景之没再说话,她径直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了下来。
“我是给你道歉了的。”她说道。
陈景之忍俊不禁,连忙点头道:“是,是,是。”
她还是没有迈出门槛,犹豫半天又接着道:“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你受过多大的伤害。或许……你现在想要说什么我也听不懂。但是,拥有的就该珍惜不是么?难道等失去了再后悔么?”
她走了出去,陈景之却看着她的背影笑了出来。
“拥有的就该珍惜,拥有的就该珍惜……我如果当时懂得这个道理该多好啊……”
陈琛却没有听见他后面的话,向栾氏告辞后就带着豆蔻回了聆院。
栾氏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让婆子拿了些糕点过来:“婶母娘家那边的特产,你尝尝。”
她道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