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娘子是秦家请的书经师傅,她从小不爱女红弹琴,只爱书法经纶,所以当听说秦家请了个专门教经纶的女师傅的时候,她主动请缨去了。这翁娘子爱鸟,专门养了只金丝雀,她那日和秦英秦枫打赌,谁能将金丝雀顺顺当当的偷出来,谁就是英雄。结果三人将金丝雀偷出来后,金丝雀却一直在笼子里挣扎,她便想看它飞是什么样子,于是就将笼门打开了……她当时听了全妈妈的话,不但得了翁娘子的夸奖,还得了老祖宗及舅舅们舅母们的奖赏。
但这事怎么能和翁娘子的事一样呢。
她倚在椅子上不说话。
“您不说老奴也能猜个七八九。”
她看了全妈妈一眼,意思是:肯定是豆蔻嘴快告诉的。
全妈妈笑了笑,不置可否。
“依老奴直言。”全妈妈握住了她的手,温热厚实的手掌有着让人心安的力量。她继续道:“这每个人做每种事都是有原因的。爱有原因,恨也有原因。我们不知道他人经历过什么,自然不能以己身度人了。”她谆谆善诱,语气柔和:“就像二老爷。”
陈琛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呵呵笑道:“您想想,二老爷一个十九岁的解元郎,更是在翰林院任过职的学士。他变成这样,肯定是经历过巨变的。这其中的原因就不足外人道了。”她看陈琛垂下眼睑又忙道:“就像您上次从树上掉下来划了脸皮,别人都笑您有了疤痕,甚至还有人说您以后好不了了,但您虽然生气还是为了面子什么也没和别人说。您想想别人也有可能这样啊,他也有了疤痕,只是怎么有的也像您要面子,不能和别人说啊。”
“我才不要面子!”陈琛嘟囔道。
“好,好,好。”全妈妈笑得眯起了眼睛,“我们二小姐最不要面子了,一点面子也不要!”
“乳娘!”陈琛喊起来。
其实她心里这些都明白,但就是过不去那个坎。一想到二婶婶,一想到陈晓儿,再联想到前世的她和周弘。这些就如妖魔鬼怪般漂浮在她眼前,让她一见到陈景之就会气不打一处来。
论理说,她活了那么多年,又孤寂了那么多年,本不应如此情绪化。可也有可能是孤寂了太多年了,她又想迫不及待的找个突破口……
全妈妈咯咯的笑。
“您要不要去向二老爷道个歉?”
“不去。”陈琛咬唇道,“我不想去。”
“可这件事您错了。”全妈妈又接着道,“您是不是说过错了就会改?”
她以前黑白分明,认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认为错了一定要改,一定要把错的改成对的,那样才算是正确的。
“可他也错了。”陈琛扁嘴道。
全妈妈轻拍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他的错他没意识到是他的问题,可您的错如果您不改正的话,就是您的问题了。”
陈琛不语。
全妈妈在旁边等着她。
陈琛有些不情愿的道:“那您帮我把褙子拿过来吧。”
全妈妈高兴的应了声出去拿衣裳了。
在陈琛的记忆里,直到她十二岁入宫的时候,陈景之都还是这个老样子,对妻女不管不问,对生活不管不顾。整日里流连灯红酒绿,整日里喝得醉气醺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