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他和杜子衡之前推导出的几个疑点,三日前那夜,明明其他同样被惊动的玄武城人都还未来得及动作,苏寒云的人却那样快到达现场,再结合如今对方犹如做贼心虚般不让任何人见那伙魔修的举动,郭朝阳现在觉得对方有问题几乎是板上钉钉的。杜子衡其实也很怀疑对方,但他还是谨慎地说:“不可妄下定论,苏城主说那伙魔修被下过咒术,所以才什么都审不出,这确实是魔修一贯的行事手段。”他们承天剑宗经常追捕魔修,也就时而会跟其打交道,知道魔修内部的行事作风,向来是只讲实力,不讲任何同僚情谊的,实力强的魔修为了控制实力低的魔修,让其不能随便泄密背叛,下禁制咒术是非常常见之事。“那他为什么不让其他人参与审讯?”郭朝阳还是很不平,“行,我们是外人,不让我们参与可以,但他可是连顾城主都不让!这除了做贼心虚还能是什么?”玄武城内竟有魔修暗中行动,顾今朝对此事自然也是很重视的,但三日中,他像郭朝阳杜子衡二人一样,屡次提出要参与审讯,屡次碰壁,饶是他跟苏寒云感情甚笃,苏寒云如此行事,他却也是难免不动怒的,就在不久前,郭朝阳杜子衡又一次去询问审讯进展时,正撞见顾今朝跟苏寒云在屋中大吵虽未听见具体内容,却也看到了对方甩袖离开时脸上难掩的怒容。
杜子衡也不理解,只道:“苏城主说了已经找到了解除咒术的方法,约莫今晚就能审出结果,我们且再等等吧。郭朝阳兀自憋闷,却又突然想起什么,说:“说起来也等了三天了,怎么师叔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三日前的夜间他们就将遇到魔修的事传了出去,最快两天就该收到回信了,现在却是三天了,了无音讯。杜子衡正要说话,路乘却先插话说:“你们师叔还没来啊?”
他一副“我就知道靠不住”的神情。
两人:"。。。。。。"
他们很想反驳,但事实确实如此,三天了,裴九徵至今未至,甚至回信都没来一封,若非那夜路乘可能商砚书现在已经被送到萧放的极乐殿做男宠去了吧。
“对了,你那天晚上用的到底是什么法术?”郭朝阳突然想起来问。
他实在太好奇了,哪怕之前问过被拒绝了,他还是想再问一次,究竟什么法术这么厉害?他简直闻所未闻。路乘原本很懒散地倚靠在商砚书怀里,而在郭朝阳问出这句后,商砚书清晰地感觉到怀中的人一下变得很僵硬,犹如瞬间石化了一般。“是。。。。”路乘表面镇定,实则内心疯狂冒汗,未免自己是只小麒麟的事暴露,他原本打定主意绝不再在外人面前做出什么异样举动的,结果那夜为救他哥哥,情急之下什么也顾不得了,于是又一次用了光音天经,虽然仍然可以用师门秘法不能告知外人的说辞,但路乘自己都感觉这个法无法糊弄过去两
他这样说了后,郭朝阳果然也没有被糊弄过去,他道:“我知道是你们师门秘法,但这秘法的威力强到简直有点离谱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要知道,路乘只有筑基期初级啊,还是那种修为虚浮像是被丹药强行提上来的筑基初级,结果他靠着这法术一人横扫十来名金丹魔修,虽然那夜郭朝阳和杜子衡也有帮手,但他们深感,有没有他们无关紧要,路乘哪怕只有一个人,
依然可以把这十几名魔修一脚一个踹倒。“还有那夜,你是怎么找到魔修据点,知道商前辈在哪儿的?”杜子衡也提了一个让路乘答不出来的问题。“。。。。”路乘内心双倍冒汗,正在紧张地头脑风暴时,突然听到身后一声轻笑,自己随即被人往怀里一揽,商砚书将下巴抵在路乘脑袋上,代为答说:“因为我和爱徒身上有互相感应的法宝,爱徒自然能感觉到我在哪里,至于那法术,是我们师门秘传的一种禁咒,使用的代价大,是以威力也很大。”“禁咒?”郭朝阳一副狐疑状,他知道禁咒的威力会远超常规术法,甚至可以越级击败对手,但真的能够超越那么多吗?那法术可是强到根本不讲道理啊!“不然呢?”商砚书微笑反问,“难不成还能是传说中的光音天经吗?”
他这样一说,郭朝阳和杜子衡都是立刻生出不可能的想法,虽然这个不可能仔细推敲并没有那么不可能,但他们仍然本能般的冒出这个答案,犹如被什么人洗脑了一样。见两人慢慢露出一副被说服的神情,路乘身体的僵硬一下缓解不少,他附和说:“没错,就是禁咒,我怎么可能会光音天经,我又不是什么小麒麟。”“那你的身体可有影响?”杜子衡关切道。
郭朝阳也回过神,急忙问:“对,你用这个禁咒要付什么代价?严重吗?”
没什么代价,就是有点饿了。路乘正要说话,商砚书却先一步开口道:“这是爱徒第一次用禁咒,因而还不算太严重,只是对经脉有些损伤,静养一阵应该就能养好,但若是再用,后果就难料了。”他说着,还装模作样地严肃训斥了路乘一声:“下次不可再用了,知道吗?”
“知道啦。”路乘配合地演道。
“那路乘道友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两人赶紧起身,留空间给路乘休息。
等他们离开房间后,路乘和商砚书待在屋中,他眨了眨眼,问说:“师父,你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是为师的爱徒了。”商砚书笑眯眯地捏捏路乘的脸颊。
原来他并没有想起来。路乘心想,刚刚商砚书主动替他编理由圆谎,他还以为是哥哥恢复记忆了呢,现在想来,大概是跟之前一样,只是单纯的体贴吧。“师父,我有个小秘密。”路乘突然说。
他知道商砚书肯定是会觉得他奇怪的,但对方从不追问,还体贴地帮他圆谎隐瞒,他其实也不想瞒着对方,他很想早点跟哥哥相认,只是因为怕破坏对方历劫的进程,而什么都不敢说,但一直憋着却也很难受,无论是对他,而是对目睹他种中奇怪表现却得不到答案的商砚书,所以在不透露身份,不破坏历
劫进程的情况下,路乘也想稍微说些什么,让对方安心。
“什么小秘密?”商砚书问。
“暂时不能告诉你。”路乘道。
商砚书眉梢一扬:“那什么时候能告诉为师?”
“我也不知道,可能很快,也可能还要很多年。”路乘抱住商砚书,仰头看着对方,保证说,“这期间,我会跟师父一直在一起的,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不让任何人欺负我?”商砚书饶有兴味地重复。
“嗯。”路乘说得很认真,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说,“之前那句说得不对,我不会轻易再用那种法术的,但如果师父再被坏人抓走的话,我还是会用的。”哪怕用完后会脱力昏睡,哪怕用完后会暴露他的身份,但只要商砚书涉险,他一定会像昨晚那样,不管不顾地坚定奔他而去的。“那坏人如果特别厉害,爱徒也对付不了呢?”商砚书问。
光音天经是一切道一切法,理论上不存在任何战不胜之物,但显而易见,路乘的光音天经并不完整,金丹,或者元婴期的魔修无法抵挡,但是更高的化神期,路乘的力量影响就没有那么大了。“就例如魔尊,魔尊可是很厉害的,为师若是被魔尊抓到了魔宫,爱徒也要来吗?”商砚书做出一副夸张神色。“那我就去魔言找你。”路乘想也不想,他把商砚书搂紧,犹如在说着什么无可置疑之事,“碧落黄泉,苦海尽头,我都去找你。”临行前,天外镜说的话路乘不是没听到,但是他不在意,因为无论有多远,有多危险,他都是要去找他哥哥的。“为师那么重要啊?”商砚书的语调拖长,弯起的眉眼间此刻露出的愉悦和欢欣,他自己若是见了,怕是都会觉得陌生。“重要!师父是我最重要的人!”路乘坚定道。
“所以师父你千万不要喜欢那什么魔尊。”他还没忘记这茬,强调道,“也不要喜欢别人。”
谁都不喜欢的话,情劫应该就不会应验了吧。路乘是这样想的,商砚书却另有一番理解,唇边笑意加深,问说:“爱徒也不能喜欢吗?”那当然不行,他又不是情劫。路乘立刻说:“除了我。”
“哦一一”商砚书拿腔作调,“爱徒好生霸道啊一”
“你答应我一一”路乘晃商砚书的手指,一副“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无赖语气。
商砚书任凭他如何无赖,就是不应,待路乘眼里又聚起一团委屈的水雾,即将哭出声前,他方才一把将人搂住,将脑袋搭在路乘颈边,低笑道:“为师答
应你,不喜欢那什么魔尊,也不喜欢别人,只喜欢爱徒。他说话时唇角习惯性弯起,露出一抹与以往一般无二的虚伪弧度,可此刻瞳孔中闪动的光亮,却是比那夜照彻黑暗的烈光还明亮真实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