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打趣他:“你要不直接跟老板说,上一整本菜单好了。”
许一瞪了一眼秦越,在牛肉份数后面写了个2。
“我也不是什么都吃的好不好,内脏我就不怎么吃”
秦越帮许一把涮碗碟:“不吃内脏,你点两份脑花?”
“你不知道古人说吃什么补什么?”许一冲秦越眨了眨眼睛,语气轻快:“我脑子不好,多吃点脑子,估计什么都记得了。”烤盘上的油热了起来,许一搓了搓筷子,把牛肉和金针菇放进了烤盘
秦越倒饮料的手忽然顿了一下,片刻以后才恢复了自然:“就那么想想起自己的过去吗?万一会让你很痛苦怎么办。”他问的轻松,可是握着水杯的手却不轻松。
“没有关系,总比什么都记不得强啊,我最耿耿于怀的是我忘掉了一个最好的朋友……”
“什么朋友?”秦越问。
盘子里的肉熟了,许一没再讲那个话题了。他用筷子把金针菇夹到对面碗里:“秦哥哥,你多吃点金针菇。”许一笑的狡黠:“吃什么补什么。”
秦越还真把金针菇吃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许一这是嘲讽他,可是现在反击似乎也晚了。他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怎么挤兑许一,最后还是失败了。
于是他对着吃猪脑的许一干巴巴地说:“猪脑吃多了,小心变成猪。”
许一不明所以地看着秦越,嘲讽他:“幼稚。”
秦越不会骂人,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被教育要成为最厉害的人,他的母亲偏执而又要强,玩闹是不可以的,不优秀是不可以的。四五岁就开始被母亲当成秦家的继承人来培养,因为是父亲的私生子,所以生活的格外艰难。他自幼开始就活得紧张而又坚硬,不肯相信人,也不相信别人,除了两三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朋友。
所以直到秦越真正成为了秦家的继承人,再回首看自己的过去,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好好生活过,甚至连最简单的放松都做不到,漫长的记忆里江宴成了他生活里最浓墨的一笔,十五岁的江宴美好而真挚,会哭会笑会逗他开心,他在黑白世界里活了那么久,江宴是让他第一个见到彩色的人。
可人都是会变的,江宴也变了,再见到江宴的时候,秦越觉得江宴让他陌生。
他把烤好的牛肉,夹到对面的碗里,许一也不理他,兀自吃的欢快,嘴里塞满了食物,还用油渍渍的筷子夹了一堆肉和蔬菜放到秦越面前,含糊不清地说:“你吃,你也吃,蔬菜和肉在一起可好吃。”
秦越觉得许一满嘴都是食物顶着口腔的样子有点可爱,像小松鼠,就伸出手隔着桌子捏了捏许一的脸颊。
许一愣了愣,随即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
洋装生气:“我告诉你,秦越,你别没事瞎撩我,我可厉害了。”
“你怎么厉害了?”秦越觉得许一有趣,逗他。
许一龇牙,忽然站了起来,对着秦越的嘴咬了一口:“再撩我,我就亲你。”
隔壁位置年轻的夫妻带着五岁的小孩一起来吃烤肉,小孩子看到了许一亲人,就对着许一做了个鬼脸:“羞羞人。”
许一觉得自己有点丢脸,垂着头继续吃饭。
“你脸红什么?”秦越靠在椅子上,他吃好了,就给许一烤肉,看着他吃。
“我吃热了不行吗?”许一狡辩:“谁家吃烤肉不热。”
“我就不热。”
“那是因为你不是人。”许一有点气急败坏,又嚷着老板:“再要两瓶清酒。”
秦越以前是看不上这种餐厅的,唐亦城他们不会约在这种餐厅,他自己也没有想过来吃,肉不好吃,酒不好喝,可跟许一出来他又觉得那些食物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觉得有趣又放松。
从餐厅里出来整个城市已经华灯初上,街边的灯牌树上的小灯带早就亮了起来。他和许一踩着一样的夹脚拖,许一步伐不稳当地走在秦越前面,他酒喝的不多,微醺,走两步回头看秦越一眼,再走两步,再回头看,然后眨着大大而又明亮的眼睛笑着说:“秦越,我今天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许一忽然倒着走路,退到秦越边上:“你开心你怎么不笑呢,你要表达一下,有什么说什么心里可舒畅了。”
秦越说:“那要怎么样呢?”
马路上是零星未眠的车尾灯流转摇曳,许一和秦越走在天桥上。“这样。”许一在天桥中央止步高声呼喊:“秦越,我可喜欢你了,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秦越就站在许一身边。那个男孩身上散发着温暖,整个人都在夜空里发光,让他觉的震撼,他没有回答,因为回答不了,有着那样的过去和算计,他没有办法回答,总有一天许一会想起过去的一切。
可这一刻仍然让秦越觉得奢侈,那个发亮的许一喜欢自己,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他的。他把许一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笑着回答:“秦越说他知道了。”
可他终究没有说,自己能不能喜欢他。
也不是没有一点改变,至少秦越没有在乎周围人的目光,抓着许一的手,直到酒店都没有松开。
第二十六章
那天夜里,许一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一个男孩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走在公路上,两边是绿油油的农田,他对走在他前面的少年说:“我告诉你,你要是把小爷带到镇上,我让我爸给你好多钱,你要是带不到,我回家找我那群哥们儿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