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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宝福垂着头，小心翼翼道：&ldo;回陛下，是东边的梧桐树……倒了。&rdo;

地上三人闻言暗暗心惊，眼中神色晦暗不清。

嘉平帝重重一掌拍在桌上，三人将脑袋低得更深些，并声谢罪：&ldo;陛下息怒!&rdo;

&ldo;息怒!&rdo;嘉平帝冷哼一声，久居高位的威压扑面而来，&ldo;你们倒是和朕说说，该如何息怒!&rdo;他指着中间一人怒道：&ldo;郭平啊郭平，朕倒不知道，朕的刑部大牢如此松散，竟让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劫走重犯，还伤亡了百十来狱卒。&rdo;

&ldo;臣罪该万死!&rdo;刑部侍郎郭平连连请罪，心中叫苦不迭。本来刑部尚书告老还乡，他最有希望擢升，谁知又出了这等事。

&ldo;冯远生!&rdo;

&ldo;臣在。&rdo;右边跪着的正是右金吾将军冯远生，承京畿护卫之责。今晚本已就寝，谁知深夜有人来报刑部被劫，霎时间魂飞魄离。如今听的嘉平帝将矛头指向他，心中更是颤颤。

&ldo;上京近百万百姓，治安如此松散，你该当何罪?&rdo;

冯远生冷汗淋淋：&ldo;臣知罪，臣愿戴罪立功，亲自抓回钦犯。&rdo;

嘉平帝懒得理他，转而对左边道：&ldo;苏清，朕限你和冯远生三日之内擒回所有犯案人员!&rdo;

&ldo;臣遵旨。&rdo;京兆尹苏清恭敬应道。

嘉平帝不耐烦地挥手让他们出去，待三人出殿，才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

宝福看他疲惫，走到嘉平帝跟前，轻声道：&ldo;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rdo;说罢手搭在嘉平帝左右两侧太阳穴轻轻按压。

片刻后嘉平帝摆摆手，示意他放开，道：&ldo;去传太史监监正。&rdo;

宝福一愣，观摩他脸色，道：&ldo;今日天色已完，陛下不如明天……。&rdo;

嘉平帝摇摇头，随手拿起一本奏章：&ldo;去传。&rdo;

&ldo;老奴遵旨。&rdo;

雷声轰轰，在人耳边炸开，随即一道白光裂云破天，照亮天际。豆大的雨打在芭蕉上，哗啦啦作响。芭蕉叶底下躲避着野猫两三只，害怕着雷鸣电闪，间或发出尖利的叫声，惊魂摄魄。

柳如卿自噩梦中惊醒，只觉无形中仍有一只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抬手抚上脖颈，只摸得冷汗淋淋，方缓过神来。

外面跑动声不断，还模糊听得白夫人急切的催促声。她摸黑披了衣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凄风冷雨顿时扑面而来。

院中周大娘手提纱灯，举着伞和白夫人一道往门外疾步走去，两人半边身子已然湿透;跟在后头的林燕飞却不打伞，越过二人往门外冲去。

&ldo;燕飞!&rdo;柳如卿头回见她俩如此着急，偏刚才又做了噩梦，心中突突狂跳，不由大喊。

林燕飞听得她声音，回头朝她喊了几声，雨急风大，听不真切。眨眼间，三人身影已经不见。

柳如卿只好关窗重新躺下，心中担忧白夫人和林燕飞，翻来覆去再睡不着。

翌日柳如卿一早起来的时候，旭日初露，昨夜的飘风急雨恍如梦中。唯有院墙一角的愁红惨绿，还提醒着昨晚的惨烈。

她起身去隔壁看了一眼，林燕飞床上被褥凌乱，人尚未回来。她帮着整理后才到前堂，心不在焉地和伙计收拾打扫。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坐诊大夫才陆陆续续地到了济世堂，问及昨晚，全都不知白府发生何事。

将近午时，柳如卿正忙着配药。忽然闯进一队官兵，皆是银甲裹身，腰挟横刀，尚有四人守在门口不让人出入。

&ldo;主事的是谁?&rdo;领头之人视线扫过众人，声音粗犷。堂中尚有小儿就诊，经赵平宜大嗓门一吼，立时吓哭，抱着他的妇人急忙捂住，躲在大家后面。

赵华自柜后走出，对着他们拱手道：&ldo;老朽赵华，不知官爷有什么吩咐?&rdo;

跟在赵平宜后面的年轻人展开几张画像，言语颇有些不客气，&ldo;这几个人见过没有?&rdo;

赵平不敢怠慢，细细看了几遍，又唤了其他坐诊大夫一一辨认。众人皆摇头表示没见过。

&ldo;官爷，这些人我们并不曾见过。&rdo;

赵平宜皱着眉头，在堂中走了一圈，审视着每一个人。有胆小的低下头，反被他狎住下巴，和画像仔细对比过方放开。

他慢慢踱到柜前，手指轻扣着桌面，再回身将堂内所有人的神情看在眼里。

&ldo;你，&rdo;他突然指着柳如卿道，&ldo;有没有见过这些人?&rdo;

柳如卿尚未答话，赵平上前赔笑道：&ldo;官爷，这是白夫人新收的女徒弟，还不曾出过济世堂……&rdo;

赵平宜摆手让他住嘴，偏头示意拿上画像，盯着柳如卿问道：&ldo;见过吗?&rdo;

柳如卿这才发现，仅有一张画像较为清晰，画着一个四十多的汉子，鼻梁高耸，眼睛半眯着，透着一股凶劲。其他画像上形容模糊，不好辨认。

她暗自奇怪为何盯着她问，不过也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并不去追根究底。她确定仔细看过后，抬头对着赵平宜道：&ldo;并不曾见过。&rdo;

赵平宜收了画像，领着众人出去，刚踏出门槛，又回头道：&ldo;掌柜的，要是看见画像上的人，立刻报到上京府。否则按窝藏罪论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