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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危急之际，柳如卿只觉腰间一紧，疾风吹过耳边，回过神来已在道旁。她正欲道谢，抬头竟是一怔。

这人一袭青衫，不似凯旋时风光，无故显得几分落寞，如同那晚在云安一般。

林燕飞从对面飞奔而来，焦急神色溢于言表，匆匆挤开旁边一人，担心问道：&ldo;如卿，你怎么样?&rdo;

柳如卿放下怀中幼童，幼童受到惊吓尚未缓过神，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前方突然几声骏马哀鸣，引得众人视线齐齐转了过去。

殷元晔翻身下马，对着滚落在地的人厉声道：&ldo;闹市当街纵马，该当何罪!&rdo;

谢玉澄方才被人从马上踢下，心中火气按捺不住，本想发作，又听得声音耳熟，彷如珠落玉盘，偏头望过来，心中一惊，立即单膝跪倒：&ldo;臣参加魏王殿下。&rdo;

同行之人皆已瞧见殷元昀等人，面面相觑：&ldo;臣等叩见魏王、平王、十三殿下。&rdo;

殷元昀一张俊脸上满是怒容：&ldo;今日你们不在城中值守，反而纵马扰民，真是好大的胆子!我明日倒要问个明白，冯远生他怎么管的金吾卫!谢相他是如何教的儿子!&rdo;

殷元晔却是眉头一皱，瞥他一眼，思忖他是有意无意。柳如卿闻言也留了心，暗道原来这就是谢家子孙。

听得叱骂，谢玉澄也起了怒气。不过他虽是相府公子、皇后之侄，又怎比得上龙子凤孙。且殷元昀最得陛下宠爱，若真捅到天子面前，怕得不偿失。他只得掩住愤愤不平，悻悻解释道：&ldo;臣等今日向冯将军告假一日，和众位兄弟多喝了几杯，还望殿下恕罪。&rdo;

殷元昀冷哼一声，紧接着又听到殷元曜低喝道：&ldo;还不退下!&rdo;他声音不比殷元晔清亮，听着温润有余。一身素色长衫，更显得身姿玉立。然眉间微蹙，语气中自带威严，逼得谢玉澄连连后退。

谢玉澄用余光偷瞥了一眼，却见殷元曜朝他使了眼色。他会过意，急忙召集其他人离去。

&ldo;卫安，着人安抚百姓，若有伤亡，报至京兆尹。&rdo;

&ldo;还是三弟想的周到。&rdo;魏王殷元晔见人离开，也不多计较。他&ldo;唰&rdo;地一下绽开象牙折扇，悠悠走到殷元昭面前，对着他身后道：&ldo;姑娘安好?&rdo;

柳如卿收回目光，和林燕飞牵着幼童走到人前，福身道：&ldo;多谢殿下关心，民女并无大碍。&rdo;

殷元晔虚扶一下：&ldo;不必多礼。&rdo;刚才惊鸿一瞥，隐隐瞧见她像极了一人，他心中暗自玩味，面上和煦如初，忽而问道，&ldo;姑娘与肃王兄相识?&rdo;

柳如卿听他言语打探，心中不喜，且想起云安事，怕出口不慎给殷元昭惹了麻烦。

犹豫间听到熟悉的低沉声：&ldo;臣与柳姑娘曾有一面之缘。&rdo;话音刚落便有几道视线在她二人身上来回探视。

殷元曜温声道：&ldo;这倒是巧了。你叫什么?&rdo;

柳如卿悄悄打量殷元昭，见他不着痕迹地点点头，方回道：&ldo;民女柳如卿。&rdo;

突如其来一声巨响，无数星点洒落人间。柳如卿举目望去，烟火华光遮蔽黯淡星月，化作金风细雨散向各处，倒映在伊洛河中，仿如铺就了一条银河。

画舫上有人朝岸上大呼，殷元昀打断他们，挑眉乐道：&ldo;他们等急了，两位皇兄请。&rdo;

殷元昭踏上画舫，夜风吹动青色衣衫，他回身朝岸上望去。夜色中幼童的父母上前谢过柳如卿，三人一番寒暄，年轻的妇人即带着孩子离开。

柳如卿似乎察觉到视线，朝画舫望去，对他盈盈一笑，和云安离别之时的记忆重合。肃州战事完结，他即派齐越前去云安打听，得知她入京随白夫人学医。崔云之当时还笑称，回京后定要给她惊喜。

谁知班师回朝后两人事务繁多，皆腾不开身，竟于今夜意外重逢。方才见她险些被马鞭挥中，心中骤起慌乱，幸好……他浅笑颔首，眉眼舒缓开来。见她和同行之人欲离去，他向黑暗中使了个手势，方进入画舫。

第9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七夕才过，天气忽变。

乌云掩月蔽星，狂风暴雨惊天动地席卷而来。

宫苑森森，松柏乌黑，风雨侵袭使得它们摇摇摆摆，在黑夜中似地狱而来的鬼魅，让人一见便两股战战。

大明宫飞檐翘立，两三只乌鸦蹲在上头。豆大的雨点重重砸在黑羽上，乌鸦忍不住发出凄厉的叫声，四散而去。

殿门紧闭，值守侍从躲在廊下。闷热天气让人喘不过气来，却还有人窃窃私语。

&ldo;怎么会有乌鸦?这是不详之兆啊。&rdo;

&ldo;小点声，陛下还在里头。你不要脑袋啦。&rdo;

大明宫内红烛高烧，雁鱼宫灯吸尽灯炱，丝毫不为外面风雨所扰。殿内四角都安置了三足冰盘，如同四座玉山，泛着寒光。侍候众人秉声凝气，唯恐天子震怒。御阶下跪着三人，伏身稽首。殿内有冰降暑，只如春秋，三人背上却湿哒哒一片。

嘉平帝高坐在御桌后，半晌不语。静谧的气氛让人的心忍不住提起，迟迟不敢落下。

一声惊雷炸响，巨大的闪电如昙花一现，照地殿内亮如白昼。

忽闻外面几声闷响，内侍总管宝福轻声疾步走到殿门外，询问了内侍几句，返回来就听到嘉平帝问道：&ldo;何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