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钟信誓旦旦说着,又挪挪屁股朝他挨近了些。
她个子小,与庄和初平齐坐着,肩头就只到庄和初上臂中间的高处,她就提着那单薄肩头在庄和初手臂间套近乎地碰了一碰,一双笑眼里噙的满是笼络。
“我跟您可是一伙儿的呀!”
庄和初被她逗得笑出来,有些惋惜地一叹,他还真想看看,她能怎么把一个对她怀着杀意的人劝服到和她一伙儿去。
可惜了,“我确实不知她在何处。”
梅知雪一定不在皇城,这话也非是他信口说来宽她心的。
“南绥与西凉外使即将抵京,皇城街面上看起来尚未布设戒备,但皇城探事司早在月前就开始针对各路可疑人等排查与布防了。梅知雪若在皇城中,皇城探事司必定第一个知悉。”
两人贴得近,庄和初话音放得轻轻的,混在马车前行的辘辘声与街上渐满的人声里,千钟还是一下子便揪出了关键所在。
“是身份凭证吧?”千钟忽然想起那做着两份营生的包子铺来,“梅知雪要是来皇城,她使的只能是假身份,就好像是孟记包子铺卖的那些,那身份凭证上就铁定有疑处,也就一定通不过探事司的排查了。”
正是此意,庄和初莞尔笑笑,点头道:“那些假凭证,常日里排查疏松或有遗漏,但眼下这个关节上若想冒名出入,绝无可能。”
而月余以前,梅知雪也实在没有理由回到这天罗地网的皇城来。
这便是说,今日来杀她的这个,当真不可能是梅知雪了。
“那这个人能是谁呢?”千钟也没了头绪。
庄和初也尚未捕捉到一个明确的名字,但有一点,已是确凿无疑的,“应该是个熟人。”
他与那执伞人反复交手,一边引逗,一边谦让,并非是存心戏弄,只是想让她再多出几招,多使出点儿花样。
就如同言多必失,招数出得越多,可供分辨之处也就越多。
他始终有种奇异的感觉,此人的招式,他似乎应该是熟悉的,可那几招交手下来,又觉得很不熟悉,也许别扭就是别扭在这里。
此人是有意瞒着常用的路数,以免他能从中识出那些遮遮掩掩之下的真正身份。
既存此念,便是早知道他会武。
知道他会武的人,这范围就一下子缩得很小了。
在这个范围之中,最有可能,就是那眼线被千钟发现了什么,或是发现了千钟的什么,想趁千钟觉知之前杀人灭口。
可若真如此,又断不该这么明目张胆到近乎光明磊落地当着他的面动手。
思绪便是卡在这里了。
这“熟人”二字让庄和初清明的头脑中一片云缭雾绕,却让千钟好似一下子明朗许多。
“您也这么觉得?我也觉着,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庄和初微怔,“你看到她的面容了?”
不大可能,她那时虽人在高处,视线与他不同,但那执伞人诡诈又心细,纵是只与他一人对招,还是能时时刻刻顾及四面八方的遮挡。
莫说是面容,自始至终,连个完整的身形都看不全。
千钟果然摇头,“我就是感觉,我见过她。”
这话千钟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像句平白误人工夫的废话,可她不管怎么细细回想那人身上的一切,也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一处让她生出这样的感觉。
庄和初却好似捕捉到什么,眉心一动,追问:“是什么样的感觉?”
感觉?千钟一怔,“就是……虽然没看清,但就是觉得以前见过。”
没看清,却觉得见过,这不是凭空生出的臆想,而是意味着,此人在她脑海中那道作为最深刻标志的印记,原就不是通过眼睛留下的。
是那人即便改换装束,遮遮掩掩,也还是暴露出来的印记。
千钟仍无知无觉,庄和初循循善诱道:“你在觉得自己好像见过她时,周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或是说,除了能感觉到她这个人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