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头怒着骂了声什么,一直拧着脑袋不看蔡北和钟越,蔡妈妈前天晚上就已经把该交代的交代了,此时拉着钟越有点不好启齿,最后终于是说出了口:“钟越,我们家老二……就交给你照顾了。”“我会的,阿姨您放心。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们去火车站吧。”钟越拿起行李箱,就带着二老出门了。钟越回来是在两个小时之后,蔡北望着进门来的钟越发怔:“怎么回事?”“也没什么,前两天我在你睡着的时候来找了下你爸妈,诚心地和他们谈了谈,”钟越坐在蔡北身侧,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你爸爸或者还在恨我,但是你妈妈很快就软了口气,你爸爸也就没辙了,蔡北,没有爹妈是舍得真折腾自己孩子的。你看你这一身的憔悴样,快倒了似的,你知不知道你爸妈都快担心死了。当年我两跪在你爸妈面前的时候,你爸还舍得拿扁担打我们,还可着劲打,可是前天我来的时候,二老眼里只有对儿子的担忧。”钟越顺着蔡北的脊背往上摸,“小北,从二十岁活得三十岁,我们都已经苍老了这么多,累得寸步难行,当年我们年轻气盛,激发的是父母对于桀骜不驯的小辈的火气,可是现在的你,连你爸爸都舍不得下手了。”钟越用头使劲蹭住蔡北的脸颊,“你看看你身上,瘦了多少,脸色差了多少,爱你的人,哪里能不心疼。”“你心疼吗?”蔡北温温的问。“疼,太td疼了。”钟越说完这句话的一瞬,蔡北感到湿热的液体砸落在自己脖子那里,又顺着锁骨一路滑下。“你答应了我爸妈。说要照顾我。”“当然,”钟越用鼻尖顶着蔡北的鼻尖,“你太叫人操心了。”“那……我们还算分手吗?”“那也要分得掉才成啊。”蔡北觉得喉头一痛,直接变成了眼里的热泪:“那……你爸爸那边呢?”“我妈临终要我去幸福,我爸?他干涉不了我们。”钟越从沙发前面的文件夹里一掏,递到蔡北手里,“这边的公司我已经卖了。虽然急了点,总算还有些盈余,我怕再拖让老头子发现,恐怕更讨不了好处。这份资料是c城师范附中的招聘信息,你有空看看吧,此地不留人,我们就换个地方,我就不信老头的势力还能闹到c城去。”“钟越……你都什么时候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很早就开始了,具体的事情是去年开始在着手做,只不过那时候还没有这么决绝。你知道的,那时候我要担心我妈的病情,要害怕老头子对你下手,更怕你因为我和你的家庭决裂,那些都是我不想付出的代价,我不想我们的未来要背负这些沉重的遗憾去在一起。所以我只好慢慢来,结束自己的事业,安慰我妈,甚至帮你大哥大嫂留后……以前老头子对我监控太紧,所以我不敢太多动作,本来你爸妈是我准备最后一道要攻克的难关,却没想到这次因为你受伤,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你……”蔡北觉得这天发生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原来自己怀着绝望的心情认命地倒计时地时候,钟越已经在暗地里盘算这么多,“你居然瞒着我做这些……”钟越叹气:“没有瞒,我也只是下意识不想让你纠结这些,小北,我比你大几个月,一直习惯了你比较依赖我一点,这些你参与了也帮不了什么的事情,我就会下意识地不想让你跟着困扰。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更怕让你失望,到时候你会不会想不开?我不敢想,只好一开始就不给你多少希望,一开始就做出我们和平分手认命分开的姿态。”“那个女人呢?”蔡北闷闷地问,所谓秋后算账也不过如此了。“什么女人?”“你陪着逛超市的那个。”钟越摸摸鼻子:“那个啊,算是世交之女吧,我爸挺想把我们凑做堆的。那姑娘从小就喜欢黏我,但我发誓,这辈子尚未做过任何对不起蔡北同志的事情,嗯,以后也不会做。”蔡北狠狠地咬了一口钟越的鼻子,当然蔡北之后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就对自己的行为后悔得不行。很是郁闷自己白天咬得太狠了。他早不该相信的,什么“顺利得不可思议”自然是钟越哄哄他的说辞而已。事实上,钟越找蔡家二老那天是挨打了,几乎可以说毒打,幸好蔡妈妈那会儿已经有了明显的维护之意,事情才没有更糟。的确是蔡北那段时间的憔悴加了分,二老觉得与其丢个儿子,还不如……顺了他们吧。那晚蔡北就对着钟越身上两天也没能消掉的淤青发愣,心里疼了个彻底。钟越把睡衣一紧:“老婆你别这么急切地盯着我的背啊,饥渴就直说嘛。”又来了,钟越式的无赖,偏偏是只对蔡北一个人的无赖。蔡北骑到钟越身上:“必须饥渴!老子都没有性生活快三个月了!”“你也知道你老公三个月没碰你了,老实点了!”钟越拍拍蔡北在他身上蹭的臀部,“你现在……身体受得了吗?”蔡北被这煞风景的问题气得踹了钟越一脚,当然这回踹的很轻就是了。钟越把蔡北拉下来,按在枕间,然后吻上去,舔着他的唇,又满脸地盖口水。蔡北难得回应地如此热情,彼此都像要啃了对方似的。钟越压抑着奔腾的急切极尽温柔地做好润滑,才小心翼翼地进入。蔡北在他身下一脸激情时泛起的粉红,总比这段时间的苍白好看了很多。动作之间,钟越又忍不住恶趣味了一把:“来,……叫声、叫声老公听听。”钟越在床事上经常执着于那么点恶趣味般的情趣,不过蔡北从来不理会他就是了,只当他抽风。这一次蔡北努力在钟越撞上前的时候抬起腰配合,一边在喘息中吐出了两个字:“嗯……老公……”钟越立刻和磕了药似的,简直有点发疯,导致的后果是那一晚把蔡北折腾得的确够呛。第二天蔡北躺在床上装尸体,被子往脑袋上一蒙尽情装死。钟越看得好笑,在他腰上挠了两把,蔡北连忙往床里面缩:“疼。”“这里都疼?”钟越俯下身,撩起薄薄的被子去看他的腰,果然是有点用力过后的淤痕,“果然是老了,不经用了。”“喂。”蔡北瞪他,“我饿了。”“行,我叫外卖。”钟越把他被子塞好,退开身打电话,蔡北裹成一团缩在双人床的最角落,等钟越打完电话才开口说:“你今天下班要是有空……就去一下我那边租的房子吧,天气热起来了,帮我把换洗的衣服都带过来。”钟越蹲下身去摸摸蔡北的头发:“嗯,我现在就去,呵,傻瓜你都忘记我已经把公司卖了吗,上什么班啊。你好好在家休息,刚才叫得是粥,送到了你用勺子吃就好。吃完了东西放着,我回来再收拾。过几天我得带你去医院拆线,等你学校那边说好了,我们就搬家。”“真的要离开吗?”蔡北眨眨眼,换一个城市总比换一个枕边人容易太多,但是这个城市住了这么多年,气候交通人文方面都已经十分习惯而依赖,真的换个城市,一切从头开始……“我不后悔。你也别后悔。”钟越的唇轻轻擦过蔡北的脸颊,“我出门了。”钟越回来的时候拖了一个大行李箱,上下楼几趟又搬回来好几个大纸箱,蔡北那会儿正在看电视,对着钟越这好大的动静十分诧异:“你不是把我那里的东西都搬空了吧?”“是啊,”钟越卷了卷白衬衫滑下来的袖子,抹了把头上的汗,“我都给你把那边的租约解了,不过你这些东西,”钟越指指几个纸箱,“我也不知道你还要不要,就干脆都给弄回来了,等你手好了自个儿看看,没用的再扔掉。”“也好。”蔡北转回头继续看电视去了,钟越苦哈哈地把箱子一个个往墙角堆,心想分开那段时间难得见个面小北都把他当宝似的稀罕,这一复合立刻就和草一样了,连转个脸过来都不肯。晚上蔡北继续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受伤这段时间懒得用鼠标,居然还把一个言情电视剧看了个从头到尾,所以晚饭一吃饭蔡北就照例调好电台看电视。钟越凑上去闹他:“电视有那么好看吗?你还真的在沙发上种土豆了啊。”“唔……”蔡北双眼盯着屏幕不肯转头,“别闹别闹。”钟越没辙,去洗了毛巾出来给蔡北擦身,蔡北倒是合作,目不斜视地任他脱衣服,淡定得让钟越直叹气。擦好身钟越趁着广告时间压了蔡北去洗头,蔡北低下脑袋任钟越的爪子在他脑袋上闹腾。钟越一直不太做家事,没想到那揉在头发间的指力十分温柔到位,麻麻地逡巡过头皮,轻轻地穿梭在发丝之间,挠得蔡北都想睡过去了。蔡北洗完头就继续继续看电视,钟越拿了吹风机出来弄出呼啦啦的巨大噪音,完全盖过了电视机里那女主角的对白,蔡北不干了,推着钟越一边去。钟越没法,只好拿了毛巾给他擦了擦了事。蔡北挺长时间没打理自己了,鬓角的头发已经将将盖过耳朵,额前甚至有了一圈碎发,垂在脑门上,无端地嫩向了许多,配上白皙的肌肤,蔡北依稀是钟越当年刚刚瞧见时的那个少年模样,不过眼角处微微的纹路显示着这些年的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