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被一个声音打断。
“算了。”
床上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了,他撑起身子坐起来,面色疲惫,“拿给她吧。”
裴染走过去,抽了个枕头垫在他身后,肌肤上的创伤被抹上药膏,结成暗褐色的痂痕,女人柳眉紧皱,手背探上他的额间,确保没有发热才算松口气。
“景明,你去拿吧。”沈荣余的声音仍虚,硬撑着开口:“在我书柜的第二格,最里面那份档案袋。”
不过几分钟,沈景明将薄薄的档案袋取回来,一叠纸拿在手里轻飘飘的,几乎没有什么分量,姜春垂着眼接过来。
细密柔软的睫毛闪动着,档案纸捏在手心好半天,还是咬着牙,仔细拆开。
纸袋里面只有三张纸。
第一张是朱萸二十岁时的孕检报告,死胎。
第二张是她的病例,产前抑郁症,重度。
最后一张,是朱萸的死亡证明,印章落款时间是十年前的四月十八号。
姜春的视线黏在那张病例单上,唇瓣蠕动好几下,仍是不敢相信那几个字。
她捏着这几张纸,移步走到沈荣余面前。
“你想告诉我,她是因为重度产前抑郁,受不了才自杀的吗?”姜春紧绷着下颌,紧了紧喉咙,“几张纸,就想推脱你的责任?”
裴染终于抬眸看姜春,“我以前一直没发现,现在倒是觉得你和朱萸有几分相像。”
“她死的那天下午,我们确实见过面。”她从床边站起身来,轻轻叹口气,“但是你错了,那通电话,是她打给我的。”
“地点也是她提的,在咖啡厅,她的情绪很激动,肚子很大,我猜她离产期很近了。我们没有聊什么内容,全程都是她在说。”
“我即便再嫉妒她,也不至于对一个孕妇下手。”
裴染的话音刚落,连床上的沈荣余也侧头看他,目光惊诧。
女人的目光实在太清明,浅色的瞳孔泛着褐色的琉璃光,几乎闪了姜春的眼。
姜春顿了一下,“她离预产期还有一周。”
一开口,整个人连带着声音都开始颤抖。
胸腔里的情绪不断翻滚,姜春深吸好几口气,试图冷静下来:“孩子最后也没能活成,连带着小姨一起陪进黄泉。”
她咬着牙,“那是你的孩子,明明就知道她的病,你怎么忍心就这样看着她……”
沈荣余摇了摇头,眉宇紧锁,阖上眸子,好几秒才睁开。
“我这一辈子对不起两个女人。一个是阿萸,另一个是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