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季母和何万平两个女人又哭了一阵。锅里的面条黏成一坨,娘俩又回厨房重做。
主厅只剩父子二人。
季伯琏先开口,“你们当时是怎么脱险的?不是被抓住了吗?”
当年,宋其景坐在同样的位置,对季延风道:“日后万一他问起我,劳烦您二老圆个谎,就说我好的不得了,云游四方去了。”
季延风思索片刻,道:“先皇……其景那孩子救的我们。”
季伯琏沉默,低声道:“他去哪儿了?”
“他说他不能久待,要去云游四方。先往南岭去。”
季伯琏用手撑着额头,露出笑容,“好。”
何万平端了两碗面条出来给季延风和季伯琏,上面各磕一只溏心鸡蛋,配桌上一碟小菜。随后回厨房再端两小碗面条,是她和季母的。
季伯琏问道:“小琬呢?她回来过吗?”
一提到季琬,季母脸上又开始眼泪哗哗。大坝开闸似的。
季延风咬一口鸡蛋,“没了。怀孕时天天在沈家闹,要人赔她哥哥。后来难产,生了对龙凤胎。孩子保住了。小琬,没了。”
季伯琏喉咙口一阵堵得慌。难怪他刚被关起来半年,沈淑才有天忽然在脑袋上围了个白布条。
他把咬剩下的半个鸡蛋夹进季母碗里,道:“沈淑才没再娶。”
吃完饭,洗漱,熄灯,一夜无话。
第二日季伯琏早早醒了,下床出去活动活动筋骨,顺便扫扫院子。
杏花有的没落尽,晨风一吹,漫天乱飘。季伯琏扫了这个散了那个,差点气绝。一仰头,看见正门上一块匾,刻三个大字:
玉宁居。
何万平拎两只木桶出来打井水,顺着季伯琏的目光看去,两只桶落到地上,咕噜咕噜往前滚。
宋其景走出屋门,正要穿过小院。
何万平在背后叫住他,低声道:“他心里满是你。”
宋其景笑着回头,满目凄凉,“以后再不会。”
他又抬头看看匾上的字,笑意更甚,“一场大梦。而已。”
季伯琏道:“这个匾好取的很。上面落这么厚一层灰,蜘蛛在里头十八代都生出来了。给我搬个板凳来,取下来劈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