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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页(第1页)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了,他坐在自己的妆台前,却不自觉地走起神来。他想起方才自己在台上,底下一片模糊的痴迷面孔中,一道视线格外突兀。隔着人海和鼎沸空气,直勾勾地追着他走,他侧过身都感觉到腰窝发烫。兰官习惯了被人打量被人看,可这么直白粗鲁的盯法,几乎要叫他泄了气。好不容易熬到下台,他面上不显,脚步其实带了惶急,躲在妆台前怔愣半晌,又忍不住失笑。

那人的脸他没太看清楚,只记得从腰窝烫到全身的感觉了。他想,好无赖的眼神,定是个登徒子。

之后的好几场戏,兰官总能感觉到人群中有这么一个人,灼灼眼神紧跟着他一人,且只跟着他一人。他演杜丽娘,那人就看杜丽娘,他演崔莺莺,那人就看崔莺莺。满台说唱作打起承转合,那双无赖眼睛只追着兰官一个人的离合悲欢。几次之后,兰官也习惯了。被看两眼么,又不会少块肉,爱看就看吧。

没想到,他不和登徒子计较,登徒子竟自己找上门来了。

那日戏落,兰官从后台出来,还没卸装,抄游廊要回屋,半道被个不速之客拦住了。那人白绒衬衫,条纹马甲,同款的长裤裹住劲瘦长腿,一双体体面面的鳄鱼皮鞋,一只鞋尖却吊儿郎当地勾起,正好挡在兰官的垂地裙摆前。那人极年轻,俊朗英气的脸上俱是张狂的玩儿劲,一手插兜,倚在廊柱边偏头冲他笑得又坏又浑,偏偏说出口的瞎话还挺规矩:“劳驾,赏心院怎么走?”

兰官停住脚步,没好气地睨他一眼,回得也客气:“爷从前面右拐,穿过一道垂花门就看见了。”

“噢,”那人应下,却一点也不动,右手变戏法似地捧出一枝带露水的玫瑰,递到兰官面前,“问路费,请这位爷笑纳。”

兰官早认出这人就是盯他好多天的登徒子了,若此人无理他还能周旋,突然来一出“问路费”,师出有名,倒让他不好拒绝了。

于是兰官十分淡然且理所应当地伸手接过那株玫瑰,浑然不知自己踏进了一个什么样的陷阱。

等兰官拈着木枝往回拿,送玫瑰的人却不松手,反而下滑握住兰官的手指往自己这边一拽。兰官瞪大眼睛,没站向前稳趔趄了一步,又被那人轻轻扶住肩膀。那人深邃的眼里全是混不吝的笑意:“爷,小心点。”

兰官气得推他一把,甩他一句“不要了”,就想丢下玫瑰走。而那人却握着兰官的手指把玫瑰往他怀里一塞:“收人礼物哪有退回来的道理?”

兰官抱着玫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是气结,又听那人彬彬有礼说浑话:“既然收了礼物,我们就算认识了。小的叫邵华,兰老板记清楚了?”

兰官一拳砸在邵华白绒衬衫的胸口,啐他一口:“给爷滚蛋!”气急败坏地走了。留得邵华揉着自己的胸口“咝咝”直抽气,边抽边笑:“好大脾气的爷。”

饶是兰老板被登徒子气得七窍生烟,那玫瑰最终还是养尊处优地在窗台的琉璃花樽里住下了。

这天起,邵华每日都拿着一只花来堵下了台的兰官,兰官简直被气得没了脾气,全梨园的人都知道了这个纨绔,没人敢得罪,便也都装聋作哑。琉璃花樽越来越热闹,各色玫瑰挤在一起,后来逐渐多了月季、海棠、山茶。邵华总是想到什么送什么,生怕兰官看厌似地,后来还附带上不少城南城北的小玩意儿。

花樽里争奇斗艳了没几轮,兰官忽然被班主叫去,告知他去给邵华一个人唱戏。

“凭什么?”兰官愕然。

班主无奈地搓搓手,邵大少爷阔气,把你这月的场子包圆了,我们也没办法。你就多担待,跟谁过不去也别跟钱过不去不是?

邵大纨绔真有一手,兰官咬着牙回屋,然后什么也没扮地走上台去了。

“哟,”人模狗样的邵华坐在台下正中的梨花椅上,平时热热闹闹的戏台,只剩下台上台下两个对望的人。邵华端着青瓷茶杯,拿他满是笑意的眼打量穿着老式白衫,粉黛未施的兰官,“哪家的小少爷,来和花旦抢活儿了?”

邵华的眼睛其实很漂亮。刀劈斧就般硬朗的五官里,只有这双眼睛融着四季的流水,眼尾柔得轻佻,冲散了整张脸原本的冰冷,极度贴合他纨绔子的身份,也让许多人忽视了眼眸中藏着的,格外深沉又疏离的颜色。兰官管不着这些,他只知道,挥金如土的邵纨绔长着桃花眼,是多情且薄情的预兆,和他搅在一块没有好下场。

兰官哼了一声,径自坐在台沿垂下两脚,放肆至极地说:“你爱花钱我可没说要,别指望我顺着你。你乐意我就这么唱,不乐意咱俩就干瞪眼坐着,你就当花钱买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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