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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ldo;好吧，我会当心一点，我已经做好了准备，用塑料袋套住手，不会直接用手去抓。&rdo;老吴没理会老唐的埋怨，这是自己跟那些亡灵订下的誓约，跟老唐他们没关系。

老吴带上几只编织袋，还有一根赶蛇用的棍棒，从容不迫地拾级而下，走在最底层，他看清了这些发白的人骨在阳光下闪着白光，头骨圆圆的在最上一层，可能是当大水来的时候，浮出水面，现在是干旱季节，坑里没水，他在杂草多的地方用木棍捅了几下，看看有没有蛇，还好，今天那些蛇不见了。

坑里被尸骨填满，他下不去脚，当他在犹豫的时候，阿娟也下过来了，在吴建民身边她不感到害怕，但她看清了眼前的情境，不自觉地发出了声：&ldo;怎么多白骨，一定牺牲了不少同志，他们太可怜了。&rdo;

&ldo;你怎么来了？你不怕吗？&rdo;

&ldo;我听小王说，你在这里，我就过来看看，我是医生，死人见得多了，不过像这么多白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rdo;阿娟看到了每个脑骨上有枪孔，他们一定死得恨惨，阿娟眼发红，泪水在眼眶里转。

&ldo;你是医生，也会哭啊。&rdo;老吴知道阿娟心软，一定受不了这个场面。

&ldo;我小时候听村里人说过，后山有许多冤魂，是国民党把他们抓来关压在监狱，他们把人打死了就扔在这里，后来国民党要撤退的时候，杀的人更多，你看他们的脑骨，都是被枪打的。&rdo;

&ldo;这些人死得真惨，我想把他们埋葬，可惜他们的骨头全散架了，分不出谁是谁，你看怎么办？&rdo;

&ldo;通常人死了是没有感知的，灵魂在他们死后也出壳了，这么多年他们都在一起，黄泉路上也有伴。&rdo;

&ldo;是，我不想拆开他们，把他们放进棺材，他们的亡灵又会在一起，只是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rdo;

&ldo;叫什么没关系，就叫同志吧，每个人都叫同志，我也来帮你，把他们埋了。&rdo;

&ldo;谢谢你来帮我，我都不知道拿他们怎么办。&rdo;

&ldo;人体的骨骼有206块，很小的已经找不到，把大的找出来就行，四肢对称配上头盖骨和下颌骨，9对胸骨，还有骨盆，脊柱26块，我把你买来的编织袋都拿来了，每只袋子装三个人，三十只袋，平均分配，不够再去买。&rdo;

&ldo;好，你在上面撑袋子，我在下面递上来。今天还好没蛇，算运气好。&rdo;

&ldo;那些蛇是他们的保护神，是给他们看家护园的。&rdo;

&ldo;怪不得上次我来那些蛇要来攻击我，对我一点都不客气。&rdo;

&ldo;你下去小心一点，别踩断他们的大腿骨，谁要是断了腿，他们的在天之灵就只好走路了，上不了天。&rdo;

&ldo;真会开玩笑，谁见过上天堂的人是用脚走上去的？还不是用灵魂飞上去的？&rdo;老吴开玩笑说，只是让自己变轻松，白骨太多，无法下脚，老吴先用一只脚伸下去探测一下，碰到骨头就拨下脚，一直把脚插进骨头缝里才站住脚，老吴对那些亡灵说：&ldo;同志们对不起，打扰你们了，要怪就怪我吧，是我自作主张要把你们移到另一个地方，这里不好，夏天太阳晒，雨天被水淋，冬天下雪冷，我把你们移到房子里去，就不会让你们被蛇虫咬，就算我做错了，也求你们原谅我。&rdo;

他说完按照阿娟的要求，从身边开始清理，一个袋子里先放三颗头颅，再拿大腿的股骨和胫骨，再拿手臂的肱骨和尺骨，小的骨骼沉在下面一时找不到，髋骨在小骨骼的上层也容易找，三个人的骨骼把一只编织袋装得满满的。

由于骨骼在天空下存放时间久远，压在下面的骨头已经变黄，手腕上的指骨和脚上的趾骨都不见了。老吴小心清理，把他们一袋一袋整理出来。

老唐和小王满头大汗把做好的木箱全移到了后山来，马不停蹄地开挖墓地，在后山的一个朝阳空地上整整齐齐挖出了三十个坟茔，做好了他们做的事，知道阿娟也在坑道里帮老吴，他们才敢下来看老吴做事。

&ldo;你们来了啦，怕就不要来，晚上会做梦。&rdo;老吴朝他们笑着说。

&ldo;我们已经把墓坑挖好了，棺材也拿过来了，我们下来帮你把袋子提上去，阿娟不怕，我们也来试试。&rdo;老唐不好意思对阿娟说。

&ldo;其实，这些白骨，与当初死去的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在这里惨死，已经怪可怜的，不用怕，就当是自己的亲人去世了。&rdo;阿娟用轻松的口语对他们说。

&ldo;我们把他们拿过去，放进棺材里，阿姐，编织袋要不要一起放进去？还是把它拿出来？&rdo;小王问。

&ldo;不用，就当是他们的衣服穿在身上。&rdo;阿娟回道。

把整理好的遗骨放在袋子里，拉上了拉链，老唐和小王不再害怕，遗骨不重，上去时，一次拿两袋，轻松提上去，放进棺材，盖上盖子，把原来挖出来的泥土重新填埋，高出来的碎土变成了一座座坟墓。

第二十八章

做到最后，天也快黑了，还少一口棺材，老唐把新树砍倒，现做一只才完工。

回家后在井边洗澡驱晦气，在过往后山的路口边，点上一大堆篝火，雄雄烈火映红了整个村子，那大火仿佛是他们的保护伞，一切牛鬼蛇神都会躲避烈焰的光照，那火光如太阳照耀般闪烁，如白昼般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