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落,剑舞毕。
玉轻然别扭地转过头不再看云墨。满座百官大臣齐齐赞不绝口,里岳帝含笑点头说好,询问云墨,“你是?”
以剑下垂作揖,九天长发将他紧露少半的面容遮住,“幻族玄武使拜见里岳帝王!”
里岳帝一讶,“原来是贵族玄武使!快请移步席位!”瞥见了左方的空席,他淡淡一笑,对一旁的做了请的姿势。玉轻然复杂看了他一眼,走在云墨前面回席。文煜命人撤了琴,也回了席位,玩味的眼神在玉轻然和云墨身上接连转过。
只听翼王大笑,“没想到幻族小辈真是缕缕出人才啊!一个幻族小玄女还不够,又多出来一个玄武使,连本王的犬子都给比下去了!”
许多人也纷纷附和,均是夸赞她与云墨的言论,但也不忘称赞自国煜世子的琴技。可望不相上下!
里岳帝眼光无限柔和,“王弟所言正是朕之所言。只是玄武使不是感染风寒了吗?而且这绝世孤剑的玄顾……”云墨笑接,“本来是感染了,但昨日听闻片刻后就要到达里岳,也就精神大好,风寒反而好了七八分。”云墨说话间故意避开了玄顾的问题,令在场所有人都无限遐想。
里岳帝眸光闪过什么,微点头,吩咐开席。
同一时间,玉轻然与文煜的嘴角无可避免地抽了抽。这种鬼话,也就附和附和气氛吧!像聪明人,他们应该认为是刻意摆出一个惊喜。不过也不要紧,里岳不会拿一件小事计较。
宴上觥筹交错,舞缤美满,谈笑晏晏,没有两国之间的刻意刁难与格格不入,随言而论,毫不过分。
席散后,玉轻然让霍启和云墨先回行宫,自己则说要私下单独找里岳帝。
漫漫长夜无边无际,天空上也没有几颗星,到处都是一片凄凄惨惨戚戚的黑暗,只有偶尔某座宫殿透过来的灯光可以依稀可见。她忽然想家了,想姑姑的严厉与温柔,想三大护法的爱护,想琉林璃叶,想每一个族人。这些日子过的真的好累好累,原本她以为的结果全部都是错的,她最承受不了的是背叛利用。只要联想到他的每每笑意,就身心止不住地发颤。世人说,辰族大祭司,心狠手辣到可以对妇孺举起屠刀,与辰族主一样视人命如草芥。玉轻然不否认,他来幻族的目的不止只有接近她,能够将自己所修习的灵力隐藏的滴水不漏,顺利无阻地通过神灵验视当上玄武使,从而掌握一部分族权。他的目的,也是辰族的目标,只有一个。
毁灭幻族!
第一次,玉轻然的双眼充满了可怕的戾气,双拳紧紧握在一起。多年前,你们害我父母双亡,害幻族衰败养息,多年后,辰族还不罢休!
一双凉凉的手自后将她环抱,漆黑的夜,漆黑的眼,漆黑的话语擦过她的耳边,“散步散的舒心吗?”
听声辨人,大晚上的接近她除了他还有谁?
“放手!”她愤愤道。
只听他幽幽难辨喜怒道,“多日不见,小玄女难道就忘了我?你可是从来不会对我说出愤怒的话语来的。”
“玄武使比我年长几百年吧?这样抱着我这个小孩子,难保不会让人看出你有怪癖!”
云墨的手臂收紧了一些,星眸中充满了阴阴笑意,“小孩子?你的种种表现可不是一个小孩子。”
玉轻然很怀疑,这还是当初在幻族温雅如春风的云墨吗?云墨虽然有欺瞒利用,但这样阴深的气息从来都不曾有过。阴深的令人惧怕。
“云墨!你够了!这样装下去你以为很有意思吗?快放手!”她狠狠瞪他,他根本不是那个墨哥哥!墨哥哥是高洁的温雅,从来不会这样轻易对人搂搂抱抱。
“若我不放呢?”他的唇边勾起了浅浅的弧度,笑面春风地调味道。
一气之下,玉轻然脱手就要使用灵力击下去。云墨那漆黑的宛若深渊的凤眸忽然向上弯起,笑意连连,可在玉轻然看来,到处都是刺骨的凉意。她心内重重一跳,竟然有丝惧怕,灵力半分也没有使出。
“怎么不叫我墨哥哥了呢?以前你叫的是多么愉悦!”云墨呵呵的笑着,玉轻然避开他的眼神不言不语。如玉的指尖从她腰前一挑,鹅黄色墨莲香囊轻轻松松就到了他的手上。他问,“我的香囊好闻吗?”
玉轻然一愣,“是你送我的?”
“那你以为文煜送你墨莲香囊作何?这世上喜爱墨莲的,只有我一个。”
她皱眉,“我还要去找文叔叔。”下一秒云墨呵呵一笑说,“你这个借口顶多骗骗霍启,在我这里,没用。”
原来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玉轻然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认真道,“云墨,你既是辰族之人,我们还是陌路的好,以免今后见面打打杀杀的要命。我会向姑姑说明一切,放你回辰族,今后你也不再是幻族玄武使。”
阴森的笑意忽然转为了凛冽冰寒,他臂间忽然一动,死死将她的身子揽于面前,面具泛着冰冷的寒意与她的双目相对。“你起的开始,便由不得你说结束!”
隐忍的泪意盈满心间,她吸吸鼻子,含恨地看着他。就连月光也是那样的清冷。
那双冰凉的手轻抚过她的眼睛,抹去了那一道道恨意,他又变回了那个温雅的云墨,浅浅一笑说,“夜深了,小玄女该休息了。”
玉轻然刚要惊问他要做什么,就被云墨的一只冰冷现妖蓝色的眼震慑了魂魄,一入沉梦不知外界。
细长的妖魅凤眸淡淡眯着,好似万千星辰悉数被抹杀,冷,是真正彻骨彻心的冷!
好看的手横抱起她小小的身体,微笑如常,迈着文雅的步伐向幻族行宫走去。到了寝殿门口,一柄长剑立刻狠狠袭来,直冲云墨的命门。霍启大怒骂道,“云墨!你别真不知好歹!当真以为幻族拿你没办法了吗?”
云墨云淡风轻的说着,“将军言重了,云墨也很想知道些好歹,但眼下,你该关心的,是她。”霍启一惊,连忙从他手中抢抱过玉轻然,激怒滔天问,“你做了什么?”
云墨随意拍拍手上纤尘,不在意道,“也没什么,顶多让她沉睡一会儿。”说完就信步走出,霍启一手怀抱昏迷的玉轻然,一手盛怒举剑指向那身墨衣背影,“小玄女一直那么信任依赖你,你简直禽兽!”没有回答的话语扔来,墨衣随清凉的夜风飘扬,一起融入了无边无尽的黑暗中。
薄唇轻启,跟初秋的凉风一样又温又冷,“越来越有意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