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别动!&rdo;黛安娜正在清理我的伤口,准备缝合。我感到手部凉得像是块冰。
&ldo;你不该亲自动手,你可以随意叫个人下手。&rdo;
&ldo;查利说得没错,&rdo;黛安娜说道,&ldo;你应该让大家决定怎么办。&rdo;
&ldo;罚他一个,还会有别人。&rdo;查利说,&ldo;你究竟受训时学了些什么东西?亲自动手会损害你的权威……这事本该让别人做。&rdo;
&ldo;别的事当然可以,但这事……连里的其他人谁也没杀过人。这会让人觉得我是在推卸责任。&rdo;
&ldo;如果是这么复杂的话,那么对所有人明说,然后让大家抽签决定,他们都不是孩子了。&rdo;黛安娜说道。
我朦胧地记起,以前有一支军队曾经是这样做的。那是2o世纪初期西班牙的马克思主义游击队。命令不经过详细解释就没人会服从,解释不通的命令会被拒绝。军官和士兵们同饮同醉,不以官职相称。他们最终吃了败仗,而对方丝毫也不领情。
&ldo;缝好了,&rdo;黛安娜把我受伤的手放到我的膝盖上,&ldo;半个小时内不要用这只手,待它恢复知觉,感到疼时,就可以用了。&rdo;
我仔细看了看伤口,对黛安娜说:&ldo;不是我抱怨,这伤口实在是缝合得不好。&rdo;
&ldo;你别这么说,这该知足了。你本来该截肢的。这里可没有断肢再植医院。&rdo;
&ldo;要截肢就该从你的脖子那儿截。&rdo;查利冲着我说,&ldo;我真不知道你还犹豫什么,你本该当即杀了那杂种。&rdo;
&ldo;这我知道,真他妈见鬼!&rdo;听到我发火,查利和黛安娜都吓了一跳。&ldo;抱歉,让我自己好好想想。&rdo;
&ldo;你们两个就不能谈点别的吗?&rdo;黛安娜站起身来,检查了一下她医药箱里的东西说,&ldo;我还得再去看个病人。你们两个冷静些,别激动。&rdo;
&ldo;你去看谁,哥罗巴德吗?&rdo;查利问。
&ldo;是的。去看看这小子能不能用不着搀扶自己走上绞刑架。&rdo;
&ldo;要是希利波尔‐‐&rdo;
&ldo;她还要出去一会儿。我会派加威尔过来,听候你们的吩咐。&rdo;她一边说一边急匆匆地出了门。
&ldo;绞刑架……&rdo;这我还没想过。经黛安娜这一说,我开始考虑,到底应该怎样处置哥罗巴德呢?在基地内执行是不妥的,这会影响士气。用喷火器执行也会令人感到恐怖。
&ldo;把他扔到密封舱外边算了,用不着专门为此费神。&rdo;
&ldo;你说得或许对,但我不是在想这些。&rdo;我怀疑查利是否见过这样死去的人的尸体,&ldo;或者干脆把他塞进回收器中,这就省得我们自己动手了。&rdo;
查利禁不住笑出声来:&ldo;这主意不错。&rdo;
&ldo;事前我们还得修理修理他,回收器的门可没那么宽。&rdo;查利又突发奇想,在一旁出着点子。
就在这时,杰维尔走进屋来,但并没有刻意留意我们。
突然,屋门砰的一下推开了,一辆担架车被推进来。车上躺着一个人,黛安娜跟在车子旁,一边跑一边双手按着病人的胸口做心脏按摩。一个列兵在推车,身后还有另外两个士兵。
&ldo;把车推到墙边去。&rdo;黛安娜命令道。
车上躺着的是哥罗巴德。
&ldo;他想自杀。&rdo;黛安娜说,那情况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ldo;心跳已经停止了。&rdo;他用腰带打的结还挂在他的脖子上。
墙上挂着两个很大的带有橡胶柄的心脏电击起搏器。黛安娜要给哥罗巴德做心脏电击起搏。她一只手摘下起搏器,另一只手扯开哥罗巴德的衣襟,同时用脚踢开起搏器的电源开关,然后把起搏器的两个电极按在哥罗巴德的胸口上。哥罗巴德的身体抽动了起来,一股肉烧焦的气味扑鼻而来。
黛安娜摇了摇头,对加威尔说:&ldo;准备给他开胸。把多里丝叫到这儿来。&rdo;
哥罗巴德的身躯发出咯咯声,一种机械的响声,就像金属管子摩擦、碰撞的声音。
黛安娜用脚关掉电源,把起搏器挂回到墙上。她从手指上取下戒指,把双臂伸进消毒液里。加威尔把一种很难闻的液体涂擦在哥罗巴德的胸上。
在哥罗巴德的胸部起搏器的两个电极击过的地方之间有一个红点,我看了好一会儿才弄清是什么东西。加威尔把它擦掉了。我又走近一点,查看哥罗巴德的脖子。
&ldo;让开点,威廉,你没消毒。&rdo;
黛安娜摸着哥罗巴德的锁骨,往下量了一点距离,然后便从那里切开,一直切到胸骨。
血从刀口喷涌出来。加威尔递给她一个止血钳。
我站在远处看着,听到的是哥罗巴德的肋骨发出嘎嘎的响声,还有黛安娜呼喊着要开胸器和棉团等。我回到原来坐的地方。从眼睛的余光里,我看到黛安娜把手伸到哥罗巴德的胸腔里给他按摩心脏。
查利看上去和我当时的感觉一样。他小声叫道:&ldo;嘿,黛安娜,别把自己累坏了。&rdo;
黛安娜没做声。加威尔推过一个人工心脏来,手里还拿着两个管子。黛安娜拿起一把手术刀,我禁不住把脸扭向一旁。
半小时过去了,哥罗巴德没救过来。她们关掉机器,用一个布单子罩住哥罗巴德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