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几点下班。」「9点,怎么了?」「顺路接你。」顺路吗?那也要等吧,什么公事需要处理到晚上9点。“不用了”三个字被汤琰敲进去又删除,改为更委婉的一句试探:「不用把车还给吴重?」「我借了三天。」“怎么不找我借”——正在输入,正在输入,还是正在输入。这句话一直没发出去。程章明像是安了监控,又像是等得不耐烦了,直接把他的问题给堵回去:「你的太招摇,不适合停在所里。」是吗。也不是多奢豪的车吧。「怎么不干脆自己买一辆。」这回程章明更简单明了:「明天付定金。」公证完才去定车,很难不让人觉得……他其实也没那么笃定,关于汤琰会不会答应。这时crystal推门而入,看到这样一幕——无所不能的汤大主播此时左手握着手机,右手一排指尖搁在牙间轻轻咬着,仿佛在咀嚼着什么文字内容,又仿佛有什么事让他措手不及、招架不住。“老大你在跟谁聊天啊。”汤琰置若罔闻。许久后抬起头,他问:“我的护照呢。”“在我这儿啊。”“给我。”crystal如临大敌:“你不会是要出国旅游吧,跟你说那可不行啊,下周该去外地现场转播高峰论坛了,要是你人不在台长非嘎了我不可。”“要去几周?”“两周呀,你失忆啦。”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面对助理的目光,汤琰居然感觉有些惭愧。看来暂时没办法了。晚上经济组开调度会,分管的副台长问汤琰意见,他也难得答得囫囵。好在凭经验歪打正着,领导也体谅他最近事多,这才应付过去。“小安已经倒下了,汤琰你可要顶住啊,要发扬咱们新闻人的精神,轻伤不下火线!”还需要pua吗?他一边答应一边苦笑,连人生大事都向工作让步了好不好。开会时间太长,跑出大楼已经快九点半。外面一辆本田静静地候在路边。快到的时候汤琰慢下来,喘匀了气才走过去,敲了两下车窗。“抱歉,久等了。”“我也刚到。”客套生疏的对话,完全联想不到白天他刚刚把所有民事权利托付给他。车里有烟味,程章明问他介不介意,他说还好,程章明仍然打开天窗换气。开着开着汤琰才想到,这条路不是回研究所的路。“你今晚不用值班?”“今晚休息。”那你是打算住在我们共同的家吗。这句话汤琰问不出口,又觉得没有问的必要,事情是明摆着的。扭头看程章明,表情依旧淡漠冷静,就像是正要回到已经回过无数次的地方,半点情绪起伏也察觉不出。忽然,程章明问:“假请了没有。”“最近不行。”汤琰摇了摇头,“有重要采访要去外地,只能行程结束以后再找时间。”“下个月?”“我确定后再告诉你吧,你也先别请。”程章明无波无澜地说:“我假很多。”语气听不出有什么失望的,反倒显得汤琰的愧疚有些滑稽。默了片刻,汤琰把脸转向窗外:“那随你吧。”程章明目光短暂地追随他,只看到他白皙的颈,眼皮微微往下压了压。
“汤琰。”汤琰把头转回来。“这周先请一天假。周四晚上飞,周日回。蜜月以后再说。”工作日登记处才上班。但汤琰还是怔了一下:“不会太赶吗?”程章明看着前方:“夜长梦多。”回到小区汤琰还在状况外,因为这样的程章明他完全不熟悉,处理起感情的事也像做实验一样,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是忽然变了,还是终于恢复本性?车停进地库二层,程章明没解安全带,汤琰转头看着他。“你不上去?”“会不会打扰。”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能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家里还能藏人是吗。”然后他似乎看到程章明眉心展了展,定睛又看不到了,怀疑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这算是嘲笑吗?嘲笑他没行情?“你先上去。”程章明说,“我在楼下抽根烟。”汤琰掉头就走。上楼,从阳台向下观察,某人倒是没离开太远,只是在花园里来回踱步,抽完一根就走了,半分钟没耽误。汤琰若无其事地换上睡衣,恰好程章明也打开门进来,两人四目相对,莫名让人想到那种在软件上认识的、次数多了以后开始轻车熟路的某种关系。“洗过了?”“还没。”怎么可能这么快。他端出一副老司机口吻:“你先还是我先?”然而被程章明轻飘飘一眼扫来,顿时溃不成军。到底为什么这么像偷情啊。“车里的行李还没搬。”程章明四平八稳地说。什么?哪来的行李。“后备厢。”程章明像是看穿了他的疑问,“一些个人物品。”“嗯?”“宿舍太小。”程章明言简意赅,说完就转身下了楼。洗完澡出来,家里已经多了好几口纸箱,不过是在次卧的地板上。搬完最后一箱,程章明听到情绪不明的声音:“你睡这间?”回过头,只见汤琰站在门边,明明刚冲过澡,脸色却微微有些苍白。程章明皱了下眉:“你洗的凉水?去把头发吹干。”汤琰转过身,程章明又叫住他:“帮我拿把剪刀。”“自己拿啊。”汤琰语气不好。程章明那两道英挺的眉毛不禁蹙得更深:“没找到。”“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找吧。”这个人一向爱乱放东西,现在还发展到理直气壮的地步。看着他高瘦的背影,程章明脸上的阴霾慢慢散开,放缓语气说:“帮帮忙。”最终汤琰还是妥协了,尽管脸色并不友善。打开箱子里面却是一些书和模型,他把它们一一摆到次卧的书架上,因为那本来就是它们的位置。“主卧的衣柜还有没有地方。”“你要挂衣服?”回头看向汤琰,程章明鼻梁微皱:“汤主播,容我提醒你,我们现在算新婚。”汤琰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匆忙之下接了句:“所以呢。”“所以没有分居的可能。”汤琰哑口无言。终于,像偷情一样躺在床上,忐忑又期待地等着程章明。程章明第一次进来,问他晾衣杆的遥控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