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酒席散去。众人闹归闹,竟然无人喝醉,肖明暗自奇怪:这伙土匪就是不一样!王金龙吩咐去给肖明收拾一个房间,然后重新上茶,留肖明聊聊天。众人散去,张铁柱留了下来,他是守卫队长,负责山寨更是王金龙的安全。
大厅中只有三人,王金龙举杯让茶,说:“听肖兄弟口音,不是本地人啊?”
肖明微笑说:“回当家的话,兄弟山东人氏。”
“哦,看兄弟衣着打扮,一表人才,应是出身富贵之家。”
“哪里什么富贵之家,只不过兄弟刚游学归来,习惯了而已。”
“肖兄弟在哪儿上的学,学的什么?”
肖明心里打了个转,决定实话实说。笑了笑,说:“德国,本来学的机械,但实在不是那块料,又转去学了军事。”
“难怪肖兄弟身手了得,竟然是专业军事人才,那又为何到了此地?”
“兄弟闲来无事,听说北边正与日寇开战,就跑去看了看,在那边呆了几天。呆烦了,一路走来散散心,听说山阳乃数朝古都,本想来游玩几天,不期遇到了王当家的。”其实肖明跟踪这些人好几天了,本想放长线钓大鱼,将其一网打尽,谁知半路杀出程咬金,被王金龙撞破了。
王金龙不解:“像肖兄弟这样的人才,应该到政府军中效力才是,怎么……?”
肖明笑笑说:“说来惭愧,一来没有门路,二来兄弟自在惯了,不太受约束,所以宁可**山水。”
“肖兄弟一身本领,不能为国效力,可惜了!”王金龙颇为惋惜,“兄弟近情,父母可知道吗?”
‘“家父已过世,家母远赴海外,肖某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肖明黯然,脑海中浮现母亲安详的面孔:一别数年,可曾安好?!
王金龙连声叹息,张铁柱起身添水,肖明道声“有劳”,转而问王金龙:“看山寨气势,王当家的是否出身行伍?”
王金龙眉间略过一丝阴云,叹了口气,说:“实不相瞒,老哥我也曾读过几天书,进过讲武堂,在东北军当个连长。九一八事变,日军攻城,上峰严令不准抵抗,队伍撤退。我担心家人安危,和铁柱偷偷跑回家,家已经被炸成一片废墟,老娘、老婆和一岁的孩子都已身亡。我和铁柱杀了几个日本人,辗转流落到此,被老当家收留,收为义子,两年前老当家亡故,我便掌管了山寨。丢人哪!几十万大老爷们一炮未放,大好河山,千万百姓丢给了日本人,想起来,这晚上就睡不着觉啊!”王金龙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顿,唏嘘不已。
肖明连忙安慰:“王当家的不必过于自责,今天一战足以彰显杀敌报国之心,如果上下同仇敌忾,谅那日本人指日可破,待那时驱逐倭寇,复我河山,为时不晚!”
王金龙点点头,问:“肖兄弟刚从北边回来,不知前方战事如何?”
“一味妥协,更助长了敌人的嚣张气焰!”
“不是听说二十九军打的不错吗?”王金龙很奇怪,“再说国民政府就坐视不管?”
“他们只是维护自己的地盘而已,不会与敌人死战。委员长正在全力剿共,就算想插手恐怕也是有心无力。”肖明脸上露出一丝讥笑,“一旦全面开战,只有一种结果:一溃千里!”
王金龙沉默半天,说:“多事之秋啊!肖兄弟,今天的事情日本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安心在此多住些日子,老哥我还有很多事情向你讨教。天色已晚,还是先请休息吧。小虎,送肖先生到客房。”
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把肖明送到了房间,又回到了大厅,王金龙问张铁柱:“柱子,你对这位肖先生印象怎么样?”
张铁柱想了一想,说:“还行,不像坏人,但也不是良善之辈,尤其是提到日本人的时候,眉眼间的杀气我看了心都直跳!”
“哦……”王金龙思忖了良久,忽然笑了,“有意思,看起来我们像是一路人!好了,明天再说,睡觉。”
肖明好几天没正儿八经睡个觉了,放下箱子,衣服没脱就躺在炕上睡着了。很多年没睡过炕了,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生活过的小乡村,甚至还见到了儿时的玩伴……!
“当当当”一阵钟声响起,肖明一挺身跳下了炕,想起这是在飞虎寨,继而又坐了下来。外面响起嘈杂的脚步声,稍后又传来张铁柱的声音“向左看齐,向左转,预备,跑!”
肖明听出不是紧急集合,很好奇:土匪也出操?一想王金龙乃是讲武堂出身,当过连长的人,心下释然了。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肖明走出房间,来到了大厅门口。
小虎站在门口,看样子是在等肖明:“肖先生,不多睡会啊,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肖明笑了笑说:“睡好了,我有早起的习惯,今天还是晚的呢!王当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