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沉了片刻,便道:“我天朝上国礼仪之邦,那也先若真的有心把上皇送回来,自当先派使者过来商议,岂有没见到瓦剌的人,我们自己先去的道理?”
“岂不失了体统?”
朱祁钰的这第二招倒是很精准,一下子就把众位大臣弄得尴尬了。
别人还没有派人来,自己就上赶着去,这实力的强弱不就可以一眼看出来?
难道,我大明有这么弱?
“可是陛下,上皇在瓦剌已经好几个月了,思念故土也是必然,微臣以为,我们至少也要派个使者去看望上皇,吊问冷暖所需,只有看到上皇安好,我们才能信任也先。”年轻的翰林院侍读,再次和陈循站到了一起。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不说话了,商辂所言甚是,不管怎么说,派人去看一看总是没错的。
但在朱祁钰看来,事情就非常大,甚至到了不可妥协的地步。
大臣们的意思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满足朱祁镇的要求,派个使者去和也先谈判。
而朱祁钰的心思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派人去。
争论到了最后,双方都不肯妥协,办妥了兵部大事的于谦,显然也不想掺和这些破事,闭紧了嘴巴,任凭陈循、高谷连番给他眼神,他就是不接招。
这样有好处,能够让他集中精力去办大事,但是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很容易的,于谦就把在朝的这些同僚全都得罪光了。
毕竟,王直这样明事理的人是少数,更多的人会觉得,你是文臣集团的,怎么能不为我们出头?
你是皇帝陛下面前的红人,权力的执掌者,占据着这么有利的地位,却不知道维护文臣的根本,岂不是自绝于文臣队伍?
但在这时,于谦不说话,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都是因为朱祁钰还罩着他呢!
在争吵不休的群臣中间,有一个神秘人物已经沉默多时,而现在,他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末将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穿过老臣们的层层包围,朱祁钰终于看到了那个说话的人,这个声音他其实很熟悉,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发声。
“汪贵,你上来,说来听听。”
朱祁钰面露笑容,摆了摆手,那样子好像是召唤小学生的教导主任。
这也难怪,和这些久经仕宦的老油条相比,汪贵确实还很年轻,是个少年人。
朱祁钰又是他的姐夫,大小也算是长辈,爱护晚辈是应该的。
只不过,这个晚辈的资质总有点……
大臣之中,熟悉汪贵的几位,看到他大摇大摆的上前,皆是满头问号,朝堂之上,肃穆之地,岂容他这个纨绔置喙?
很多人都想提意见,但是他们又张不开嘴,倒不是畏惧汪贵的身份,实在是他刚刚从大同府回来,这封朱祁镇的御笔还是他帮忙带回来的,不让他说话怎么行?
朱祁钰笑的很灿烂,汪贵却看出了他眼中的冰冷。
好可怕的人!
要是接下来说的话不中听,别说是小小的汪贵,就连姐姐汪靖英,恐怕都要受连累。
诸位老大人吵也吵累了,骂也骂不动了,看到汪贵站了出来,心里倒是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