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何在?
讲礼法,那可是礼部尚书最擅长的事,可惜,现任礼部尚书胡濙,提前告假了。
这个时候,我们就不得不佩服他老人家,不愧是久经仕宦,在没有任何预告的前提下,胡大人竟然可以未卜先知,提前预知今天这场争端肯定会把自己卷进去,并且精准逃遁。
这份功力,就连朱祁钰都佩服的很。
提到礼法,一向理直气壮的高谷也有点没招了。
但是,他的脾气,绝对不会允许他随随便便就败下阵来。
“礼法上来说,确实是没错,但是,能不能再缓一缓?毕竟,现在边关还很不太平,我们这个时候派使者去,不是向也先示弱吗?”
高谷是个正直的人,虽然他此番争吵也有和陈循顶牛赌气的心思在里头,但是,他说的也全都是实情,是在为大明考虑。
这一点,有眼睛的都看得出。
有王直帮衬,陈循的精神头也上来了。
站到高谷面前,开始喷唾沫。
“依我看,把上皇体体面面的接回来,才是我大明强硬的表现,堂堂大明朝,却把上皇扔在瓦剌任人欺凌,算怎么回事?”
陈循又开始唱高调,高谷一看他这副虚伪的样子,就想啐他。
“笑话,如今也先的势力还那么大,上皇又掌握在他的手里,我们这个时候派使者去,不就是羊入虎口?谈何体面?到时候,即便也先对我大明土地再无奢望,却要搜刮无数金银,我们怎么办?”
“这之前,他也不是没有这么干过,我看,也先不过是最近劫掠边镇不利,就想到了这个办法,又想骗钱而已!”
本来高谷就是个大嗓门,这一生气,调门就更高了,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他面向众位同僚,用他那颇具感染力的嗓音向他们诉说。
其实嘛,大家也都知道这大约就是也先的阴谋,毕竟,他们从京师退走才几天啊,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想把朱祁镇这棵摇钱树送回来?
见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朱祁钰便轻咳了几声。
众臣连忙把目光转向朱祁钰,而皇帝陛下微微一笑:“朕看着,还有不少人都没说话嘛,大家畅所欲言。”
“石尚书,你怎么看?”
石璞垂着脑袋,已经犹如老僧入定,猛然间听到自己的名字,整个人猛地打了个激灵。
“陛下,老臣……”
石璞的眼神透着慌张,朱祁钰笑的更加和煦:“石尚书,你德高望重,你说说看,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
谁知道要怎么办?
在初时的愣怔之后,此刻的石璞也明白过来了,皇帝陛下这是准备拉人垫背了。
“陛下,老臣年老重听,他们刚才所议之事,老臣没听清楚。”
听不见,听不见。
就是听见了,也要说没听见。
朱祁钰也是无语了,这个石璞,每次遇到朝堂争端就会使出这一招,他也不脸红。
论年纪,其实石璞并不是特别的老,至少今天病遁的胡濙就比他年老的多。
但是石璞的耳朵不好使也是真的。
朱祁钰也清楚,这位老人家所谓的重听也有表演的成分。
平日里如果没有要紧的事,他的奏对也是很利落的,只有在说到要紧的事,并且他还不愿意掺和的时候,石璞的耳朵就会适时发挥作用,变得不中用。
“高谷,你再给石璞说一遍。”
高谷的嗓门大,只要他一张口,石璞总不好再装傻了。
高谷不情不愿的把这第二个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朱祁钰得意的等着他回话。
却没想到,石璞揉了揉耳朵:“启禀陛下,不是老臣故意推脱,实在是近几日急火攻心,这耳朵里总好像有百虫嗡嗡唧唧,实在是不堪其扰,不堪其扰。”
“你!”
“你这老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