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噶尔丹能到今日的地步,自然不是蠢人,不会轻易被皇帝牵着鼻子走。
他并不知晓皇帝真正的计划——但他清楚,大清若是与科尔沁联合出兵,很可能会妨碍自己入主关内。
到底要不要派人截杀和亲公主,破坏大清与科尔沁联姻,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所以,他故意派出自己身份敏感的哈敦前去给太后祝寿。
授意哈敦行事不必留情,并当众说出那番要皇帝跪地乞降的妄言。
究其目的,为的不过是试探皇帝联合科尔沁后的实力虚实。
若是皇帝对与他交战有底,肯定会毫不顾忌,直接拿下嚣张跋扈的哈敦。
若是皇帝没底,哈敦自然平安无事。
他便能从中推断,到底该不该费心去截杀和亲公主,破坏联姻。
容温说自己不如噶尔丹哈敦聪明——大概是想起了万寿节当日,噶尔丹哈敦被人拖下去时,那股早已料定生死的平静。
同是女子,同是被亲近之人送出去的棋子。
噶尔丹哈敦聪明,事先猜透了自己的结局。
容温没有。
班第听容温的话,便知这会儿功夫,她已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其实,她也是个聪明姑娘。
只是,防心不够。
或者说,她从未防过。不管是对他,还是对皇帝。明知他们藏事,却从未往这种龌蹉里想过。
所以,现在才落了一身寥落。
班第保持半蹲姿势,睇着至始至终蜷成一小团,没有抬起过头的容温,灰眸中有淡得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懊悔闪过。
他这角度,能看见她一小截下颚,不似以往所见那般皙白如玉,反倒是绯红一片。
像憋气,也像强忍。
这架势,瞧着像是要把自己憋死。
班第垂在边上的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