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如期到来。
容温隐约只觉面上有寒光浮掠,似有兵器挥过,替她挡开了夺命箭矢。
紧接着,马蹄声渐近,一只胳膊从后绕过她的细腰,粗鲁的挟了她下车,上马。
然后扬鞭催马,两人同骑,飞驰而去,喊杀声被远远甩在身后。
整个过程,容温都未听见劫走自己的人发出任何声音。
自然,更不知道他是谁,所图为何。
这在意料之外,但也不是毫无准备。
容温右手悄然伸进袖子里,摸到太后送的金玉匕首。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自己动手的——她怕疼。
就在容温刚触到匕首,还未抽出来之前,一股力道隔着衣袖,死死的摁下了她的手。
“殿下。”男人的嗓音,带着激战后的紧绷,嘶哑厚重,滚烫的呼吸全洒在容温耳畔了,他说,“是我。”
会叫容温殿下的只有一人。
——班第。
怎么是他?怎么会是他?
容温愣了一瞬,掩在白帕之下的双眸复杂难辨,抬手便想摘掉白帕,问他个清楚。
手却再次被捉住,只不过这次,没有衣袖阻隔。
容温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厚茧,粗糙至极。
因他这个动作,带起满身的血腥气直往容温鼻尖涌。
“有血。”简洁利落两个字,说完,他也放开了容温的手。
马儿奔驰了至少一个时辰,才停下来。
容温被北风吹得头晕脑胀,全身冰凉。默不作声,任由班第抬柱子似的,竖直提着她的腰,把她杵到地上。
班第见她面色不好,唇色乌白。低头看了眼一身血污的自己,终是没说什么,牵着马去了一旁的河流下游。
容温听见了流水声,也听见了他牵马离开的动静,甚至,还听见了马儿在水里嘶鸣撒欢的声音。
但是,她被冻得有些麻木,并未一时反应过来。
隔了片刻,才怔忡回神,今日种种,历历在目,一腔孤勇早被北风尽数吹散。
劫后余生,双腿一软,摔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