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柏迟眯了眯眼,缓缓道来。
“从前,有一富贵人家的公子听从父母之命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作妻子。夫妻二人感情极好,后育得一子,十分宠溺。
照理说,瓜瓞绵绵、鸾凤和鸣本是好事,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那姑娘的母家因言获罪,事情闹得很大,牵连甚广。而富贵人家的公子因怕被姑娘的家事牵连,终日夜不能寐,担惊受怕。
幸好,那姑娘命薄福浅,听闻家中出事后忧思成疾,没多久便病逝了,虽是解了富贵人家的心头之患,却可怜了那个尚还年幼的嫡子。”
听到这,罗胥暗自嘀咕道,什么忧思成疾,听着倒像是被迫病逝的。
“后来,公子又续娶了一位门第不俗的夫人,为了安抚新夫人,也为了遮掩与那死去姑娘的母家关系,公子竟将亡妻从族谱里划去了名字,渐渐地,也就无人知晓新夫人不过是续弦而已。”罗柏迟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世人都说永和侯与夫人白氏伉俪情深,却无人记得先夫人胡氏。”
罗胥眉头一跳,有些云里雾里:“可凌晖是永和侯府的庶长子啊?”
“是啊,庶长子。”罗柏迟起身,从暗格中抽出了一封信递给罗胥:“看看吧,西岭州送来的密信。”
“凌晖为何还活着?!”罗胥捏着展开的信纸,大惊失色。
纸上寥寥数语,只道罗府的人已于西岭州境内将凌晖生擒。
“自然多亏了幕后之人的谋划。”罗柏迟冷哼一声:“当初顾玙已然失势,凌晖却前途正好,何必陪着二皇子造反,除非是有人要他这么做。”
“父亲的意思是,燕王?”话刚出口,罗胥脸色煞白。
“当年种种,待我察觉时,她已成大势,单凭零星的证据根本无法向天下人证明她顾瑾玉的狼子野心,幸而凌晖活着落到了我们手里,真是天助大燕。
一旦将凌晖押解回京,老夫纵使拼去了性命,也要还社稷清明,还陛下威严!”
说罢,罗柏迟起身看向窗外的冷白的蓝天,阴沉道:“如此歹毒的妇人,怎么可任她在我大燕兴风作浪。”
是夜,燕王府书房里挑着长昼灯,看样子一时半会是不会歇息的。
本不该在寒冬腊月里点冷香的,可谁叫这屋子的主人喜欢,好在书房被银骨炭烘得极暖,倒不至于叫人觉得这香味太冷。
屋内,顾七剑将一本奏折甩到了案牍上,挑眉道:“翅膀还没硬,就敢琢磨如何削我手中的权了,他是嫌命长吗?”
这个他,自然是指当今天子。
绿漪面不改色地听着主子言语间的不敬,全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突然,门外响起了宫人的通传,说是王夫在院外求见。
重新翻起军报的顾七剑眉头一皱,还未说话,就见绿漪先一步出门低声呵斥道:“殿下政务繁忙,蕴竹院那边该怎么回,你是不清楚的吗?”
宫人有些唯唯诺诺道:“绿漪姑姑,不是奴婢犯蠢,实在是……”
“是什么?”绿漪柳眉一挑,问道。
“绿漪姑姑,您还是亲去看看吧。”听着面前的宫人急得快哭出声来,绿漪只好随她一同往外走。
刚到院外,绿漪一眼就看到了跪在路中一袭青衫的司马衍,还有他手中泛着寒意的匕首。
司马衍反手握着匕首抵在脖颈见,刀刃微微陷下肌肤,只需稍一用力就能见血。
见此情景,绿漪只觉得呼吸一窒,转身匆忙往书房里跑去。
而跪在冰冷砖石上的司马衍双眼空洞,脑中一遍又一遍的想起碧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