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答,只是朝我身上看了看。“好看么。”我再问他,带点无聊的故意。“的确瞩目。”他答道,一边摘下墨镜,露出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但你有没有好好照过镜子。”“什么?”“好好照一照,你就知道了。”我不懂他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疑惑间,习惯性伸手去摸烟,然后意识到,自己早就抽完了所有的烟。“那样花钱好像让你很开心。”这时听见他再次开口。“因为那是一种快感。”不假思索,我老实回答。“快感?”“花钱如流水的感觉。”“那么它和你抽的那种东西所带来的感觉,哪种更让你开心。”我再次一愣。随即感到胃里一阵恶心,我迅速道:“你在入侵我的思维?”“什么?”他似乎没听明白我的话。“你是不是进入了我的思维,斐特拉曼”话音不自觉有些提高,周围人因此朝我纷纷看了过来,我压了压胃里的躁动,压低声音继续道:“和刚才对那服务员一样,你在用这样的手段获取我的想法?!”“没有。”“那你怎么会知道我想抽烟。”他目光闪了闪,继而微微一笑。“因为你的眼神,还有你的手指。”“我的手指?”不自禁收起自己的手,我抬头迎向他视线:“我的手指怎么了。”“你的手指在捻动。每次你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你的手指就会这么捻动,而每次你捻动之后不多久,你就会抽那种东西,然后你会安静下来,好像那些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什么……”“所以,获取你的想法并不需要入侵你的思维,a。你其实就是这么简单。”话音落,我点的那块价值上千的上等牛排被端到我面前,三分熟,很厚很嫩,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醇香。这味道没来由让我胃里排山倒海般一阵恶心。忙伸手捂住嘴,可是手刚抬起来,突然全身骨骼响被针扎了似的一阵剧痛。不由自主猛地一阵哆嗦,这动作令斐特拉曼迅速望向我的脸:“你怎么了。”他问。我没回答。手撑着桌子试图站起来缓和一下这突如而来的疼痛,可是身体刚刚伸直,那股剧痛再次从我骨骼中刺了出来,变本加厉,以致我一下子朝地上直跌了下去,同时眼前一阵发黑,只听见有人惊叫,有碗盆落地发出的乒铃乓朗的脆响。而最终怎么落地,我全然没有任何知觉,因为当时一瞬,我已经丧失了全部的意识。☆、醒来时,全身的疼痛几乎让我再度昏厥,那是一种从骨髓深处挤压出来的刺痛,令人难以忍受。不由得深吸了口气,想翻个身缓解一下,于是用力抓住了什么在沙发上挣扎了一通,直到勉强坐起身,才发觉原来抓住东西的是斐特拉曼的手臂。他就坐在我边上,垂着脸,似乎在看着我。可我看不太清楚他的样子,因为眼球也是刺痛的,迎着光线涨得两眼发花。我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全身上下就好象被□了无数根钢针,疼得太阳穴一阵阵急跳。“醒了?”从我手里把手臂抽离,斐特拉曼问我。我疼得开不出口,只强迫自己从沙发上挪下地,摇摇晃晃走到吧台一阵乱翻。“你昏迷了一个晚上。”随即听见他再次道。这当口我找到了咖啡包,迅速撕开,把所有咖啡倒进了杯子。可是冲水的时候,水壶却被自己发抖的手直接甩到了地上。试图去把壶拿起来的时候,发觉自己的手抖得像筛子,无法控制,甚至连开水溅在皮肤上的疼痛也感觉不到。这令我脑子一阵晕眩。斐特拉曼走到我身边,在我跌倒瞬间扶住了我,把我推到一旁的椅子上。“把它泡上水给我。”转身离开前,我扯住了他衣服,指着杯子里的咖啡对他道。他朝我看了一眼,拎起水壶把里头剩下的水全部倒进杯子里。“这是什么。”将杯子递给我后,他问我。“药。”我将那杯浓黑的液体一饮而尽。咖啡不是药,但很多时候它比药还有用一些,譬如在我头疼的时候,它的镇痛效果往往好过阿司匹林。更何况此时我手头连阿司匹林也没有。甜和苦的味道很快让我两只抖个不停的手稍微稳定了点,我合上掌搓了搓,只觉得每一下就像有无数针尖在皮肤里划过。“操!疼得要命!”忍无可忍,我低声骂了句粗话。“什么样的疼。”他问。似乎我疼痛的状态令他颇感兴趣。“针戳一样,好像骨头里生出刺在扎我。”他撩起我的头发朝我脸上看了一眼。“看什么!”我用力甩了下头,这动作让我的身体再次一阵刺骨的痛。不由自主抽了口冷气。见状他收回手,沉默着慢慢走到一边的窗户前。“伤口呢。”片刻后他再问。而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突然将面前的窗帘一把拉开。大片阳光瞬间透过玻璃涌进了房间,猝不及防间刺得我眼睛刀割似的一阵剧痛。“你干什么!”我捂住眼尖叫。“让我看看你的伤。”对比我的急躁,他话音平静得让人愤怒。“见鬼!快把窗帘拉上!”我大吼。“等一会儿。”话音落,他的脚步声已到了我身后,没等我伸手制止,他一把撕开了我那件单薄的礼服。背上皮肤同空气的接触,就好象炭火同冰水的碰触。这感觉令我手脚一阵发抖。而更让我发抖的是斐特拉曼在一阵久久的沉默之后,对我说出的这句话:“你时间不多了,a。”把手按在我抖个不停的肩膀上,他这么对我道。声音真他妈的好听,语气真他妈的无情。“伤口怎么了。”于是我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他再次朝我后背看了一眼,然后伸出手指,在那上面轻轻一点。霎时一股剧痛袭来,猛烈得几乎一瞬间将我的意识打垮!我不由得尖叫出声。他用力捂住了我的嘴。我在愤怒和剧痛中一口咬住了他掌心的皮肉。“长期的压制,现在它们已经侵入你骨髓,”嘴里很快尝到他血的咸腥,但他并没有就此放手,依旧用力按着我的嘴,用他平静得无情的话音对我道:“所以你会疼痛,并且以后会更加疼痛。”然后他将手松开,并且用手指将我嘴角的血一把抹去。“是么……”喉咙被他的血呛得连咳了几声,咳嗽让我疼得全身发抖,以致我不得不让自己控制在一个相对冷静的状态。“这么说,如果不能像其他那些中了诅咒的人一样失血而死,我就会被活活疼死。”斐特拉曼没有回答,只在离我咫尺间的距离垂着他的脸,用他那双漂亮得像魔鬼般蛊惑人心的眼睛看着我。而不知道是咖啡因的作用,还是我被那双眼睛给蛊惑了,我忽然觉得全身针扎般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一点。就那么一点点,足够让人在不堪负荷的痛苦里缓过一口气。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过身,把手搭到他的肩膀上:“斐特拉曼,行行好。”这句话令他眼里闪过一丝困惑,他朝后退开了一些。我冲着他笑笑:“如果是真的,你行行好,杀了我。”他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片刻低头看了眼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指,他问:“你放弃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了?”“你觉得我还有那么多时间去寻找么。”我反问。他再次沉默。“可是我真的不想死,斐特拉曼。因为我还没活够。”说着一下敛了脸上的笑,我猛一用力朝他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