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抬手往脸上擦了擦,“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我就是喜欢瞎想,哎,这样不行,以后得改改。”
唐安译拍掉我的手:“你怎么觉得谁说的都对啊,别人家说什么你就改。这事儿还得看你自己,乐意改就改,不乐意就不改。自己舒服就行了,少听他鬼扯。”
“但是我觉得他有一点说的很对,”我往后仰着脑袋,看到一个倒过来的唐安译,“我们不能总这样,我不问,你不说,这样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唐安译停下来,一手托着我的头。
“我嘛,我不能在心里憋着,要来问你,你的话,我问你回答就行了,必要的时候就主动交代。”脖子有点酸,我索性靠在他肚子上,把他的衣服也沾湿。
“好。”唐安译还是这样说。
“那我先问几个。”我转过身看着他:“你之前总是大晚上出去接电话,还变得特别忙,是不是跟陶老板的事?”
“嗯,你以为是什么?”唐安译一脸莫名其妙。
“我以为你在外面养了个小情人,说不定是个男大学生,又清纯又体贴。”我控制不住笑。
“得了吧,那会儿养你都费劲,我哪儿来的时间和钱再养一个,”唐安译打开吹风机又开始帮我吹头发,语气漫不经心的,“而且男大学生应该挺费钱的,没工作过不知道社会疾苦,花钱大手大脚的。”
“你什么意思啊,要是便宜你还真想去养啊?”我扭回去瞪他,“哦对了,你跟陶老板还有合作,现在赚的挺多吧,在考虑这事儿吗?”
“这破嘴,”唐安译掰着我肩膀把我转回去,力气有点大,疼得我没忍住喊了声,“你还是听听寇苏的话吧,一天到晚的少瞎想了。”
我揉了揉肩膀,在吹风机的声音里安静了一会儿:“唐安译。”
“嗯?”
“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过,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垂着头,扣了扣手指,费力地说着,“你不在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所以你以后别再离开了。”
“好。”唐安译又这么说,然后低下头亲了一下我的头顶。
“不嫌脏啊?”我笑着问。
“刚洗完的,你以为我是你吗?”唐安译继续捞着我的头发吹。
“切。”我这会儿懒得跟他斗嘴。脖子有点痒,好像是有水滴进去了,我伸手抹了抹,把领子也带歪了。
“脖子又怎么了?”唐安译扯了下我的领子,然后动作顿了顿,“这什么?”
“什么什么?”我转过头去看。
唐安译低头看了眼:“你洗澡没洗干净吗,这怎么黑乎乎的?”
“什么黑乎乎的!”我瞪他一眼,“你才没洗干净,这是纹身!”
“纹什么了,我看看,”唐安译自说自话,直接拉开我的衣领,“牙印啊?”
“对,你咬的!”我抬起肩凑到他脸前,语气恶劣的说。
唐安译没说话,摸了摸那个纹身,问:“什么时候纹的?”
“你出事的第二天,”我把衣领拽正,打开吹风机塞进他手里让他继续吹,“我急着想留住点东西,其实牙印几乎看不出来了,我想着自己画的总比别人画的要像一点,就照着记忆画了一个。”
“疼吗?”唐安译的声音藏在风声里。我没回答,他也没催我,就这么沉默着给我吹头发。
疼吗?应该是疼的,但我那会儿好像真的没怎么感觉到。一是本来图案就不大,没多久就完事了,二是当时脑子跟个浆糊似的,连带着痛觉神经都麻痹了。
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说出来显得矫情。
我从小就不喜欢自己吹头发,平常几乎都是在理发店洗头,一直举着吹风机照着脑袋吹让我感到烦躁。虽然说头发也没多长,但我特别受不了带着湿意的头发,不完全吹干就浑身难受。
在理发店以外的地方有人帮忙吹头发是件很享受的事。暖风穿过发丝吹到脸上,舒服得开始打瞌睡,在梦境到达前一秒,我听到唐安译的声音:“没来找你是因为不敢。”
很轻,混在风声和吹风机运作的声音里,隔着袭来的困倦和睡意,我居然能听得那么清楚。
“我怕你知道我成了个残次品就想放弃了。”他说。
“本来不想拖累你的,这是你自找的。”唐安译吹干最后一缕头发,在话音末关了吹风机。
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我转过身搂住他:“你先来招我的,那会儿就该做好被我赖一辈子的准备了。”
“不赖是小狗。”唐安译用几乎是威胁的口气说出了这句有点幼稚的话。
前所未有的安逸包围着我,那些缠绕着的死结被唐安译亲手剪短,扬手扔在过去那些互相等待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