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就好像,上帝给了我一个唐安译作为补偿,然后等我喜欢上他,再让他来继续折磨我。我知道矛盾所在,但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在经年累月的时光里蹉跎出来的产物,我不知道该怎么打碎它,甚至我都不敢打碎它,万一又是一个更糟糕的结果呢?
但我已经不想再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这些沉疴上了。我丢掉手里的烟,把整张脸埋进唐安译怀里,听到他笑着说:“怎么跟小孩儿一样。”
“不是你现在外面说我是你儿子的吗?”我闷闷地说。
唐安译搂着我,把我抱到他腿上,轻轻拍着我的背,好像真的在对待一个小孩。我赶紧下来,摸了两把他的腿:“你腿撑得住吗,不会被我压坏吧?”
“腿?”唐安译拧着眉,缓了缓才开口,“你找过寇苏了?”
我也愣了两秒:“他没告诉你?”
唐安译沉着脸,我连忙追问:“他真没跟你说啊?不是吧……”
“他跟你说什么了?”唐安译抿着嘴,有点咬牙切齿的样子。
“说你的腿啊……后遗症,治不好了。”我轻声说。
唐安译沉默了很久,一股山雨欲来的架势,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我去洗澡。”
事情的发展跟我想的不一样。我盘腿坐在沙发上发呆,寇苏居然没告诉唐安译,他走之前心急火燎的样子,不会是有急事忘了说吧……
我拆了一包薯片,在厕所门口坐下,一片一片的咀嚼,我相信自己看起来跟个智障没什么区别,但这会儿我不想管了。所有乱七八糟的思绪缠绕在一起,它们的源头都是唐安译,我本能的想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从前我几乎不在他面前表露出对他的依赖,不知道是因为好强还是觉得这辈子还长着所以有恃无恐,现在不一样了。他离开的前半年我整个人扑在店里,季满说我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没有人手的时候一个人做三个人的活也不觉得累,只是想要抓紧做些什么来把时间填满,最好一点空闲也不要留下。
我努力工作、积极生活,并下定决心就这样过下去。每当有人问起时,我总是说自己在往前走。可我真的有成熟起来、像自己的说辞那样往前看吗?我没有资格要求一个死人复活,身边的每一个人也没有为唐安译的离开而停滞太久,我知道自己不该原地踏步,却又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也许这个问题并不重要,也许不是所有问题都需要答案,等到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一切都有的新的转机,这也是我的最后一个机会。
我确定,我没他那么狠心,我离不开他。所以等唐安译开门看到我的时候我抬起头看着他:“我们需要谈一谈。”
他没有说话,把我抱起来放到沙发上,我的视线落在他腿上:“你也太狠了,你说是不是?你让我忘了你还不来找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唐安译慢慢开口:“寇苏既然已经告诉你了……”
“可是你凭什么替我决定呢?”我打断他,抬起头看他淡漠的表情,“凭什么总是你说了算?”
“你要清楚,腿部肌肉可能会萎缩,我以后可能只能坐在轮椅上了。”唐安译慢慢地说。
“所以你就跟我演,觉得比起跟一个瘸子过日子,让我一个人疯疯癫癫的更好,”我没忍住笑,也没忍住眼泪,“你多伟大啊,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能不能别真的把我当儿子啊?”
“张朝尹。”他给我擦掉眼泪:“我不想你太累,你可以不用那么幸苦的。”
“这话说晚了,我已经幸苦了一年了,我在这里正式通知你,你再跑掉才会让我更幸苦。”我指着他说。
“知道了。”唐安译叹了口气。
“我去洗澡了,一会儿你得帮我吹头发,这是补偿。”我恶狠狠地说。
“好。”他说。
居然这么平静。
他是不是也真心实意地感到愧疚了?
我胡乱往身上抹沐浴露,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不管怎么样他好歹是应下了,再敢跑我就真的提刀去捅他。我说真的。
第18章
我顶着一块毛巾从厕所出来,觉得自己身体还挺能抗的,浇了一场大雨跟没事人一样。唐安译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我戳了他一下,他自觉的拿起吹风机给我吹头发。
暖风吹在脸上很舒服,我听到他说:“寇苏都跟你说什么了?”
“说你是真的不记得了,说你腿有后遗症,说我喜欢自我感动,反正就是骂我们俩过不好日子。”我掰着手指头回想。
“那你骂他没有?”唐安译手指穿过我湿淋淋的头发,一些水珠被吹到我脸上,有点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