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端敏听得糊涂,不是十分明白。
乌兰却点了点头。
“你们还小,可能不明白。但是额娘知道太皇太后的深谋远虑。乌兰,贵人的身份就是你最好的嫁衣。你不用承担那么多责任,你可以像其他女人一样单纯地去讨他的欢心。但是你记住,他是你的丈夫,而不是皇上。只有这样,你才能获得你姑姑、姑嬷嬷都不曾拥有过的幸福。”
仁宪的声音柔柔的,仿佛这些话是从她心底最隐密之处悄悄流淌出来的。
“姑姑,我明白,乌兰不是自己一个人,我要的幸福,也不是为了我自己,这上面背负着很多人,有姑姑的、姑嬷嬷的、静妃的、淑惠太妃的……属于我们博尔济吉特的,我们终将要拿回来!”乌兰的眸子中藏着很多东西,这与她小小的年纪极不相符。
仁宪有些看不明白,或者她担心自己看错了,刚要开口相问,只听乌兰又说:“皇上昨晚临幸了一名长宫女。”
“哦?”仁宪太后有些惊讶。
“这倒是奇了,不是和妍姝生死相许的吗?”端敏仿佛有些不信。
乌兰看了她一眼:“这件事,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在这大清后宫里,不管是皇上、皇后还是妃嫔、格格,没有人能永远如愿,只有太皇太后一个人,所有人、所有事都要如她的愿。”
“乌兰!”仁宪太后的面色一点一点变得惨白起来,“好好待在你的长春宫,好好做你的福贵人,守住你的本分,才能守住你的福。”
乌兰淡淡地笑了,她只把头倚在太后怀里:“姑姑别担心,姑姑只要知道乌兰的心意就好。不属于乌兰的,乌兰不会争;属于乌兰的,乌兰也绝不会让。”
端敏在边上听得有些糊涂,她不知道乌兰和太后在打什么哑迷。她只是看到她们两个相偎一起的神情只觉得悲从心中起,一股莫名的酸楚久久盘旋不散。
慈宁宫中,太皇太后孝庄与苏麻喇姑也在谈论着相同的话题。
“这孩子,竟这么想不开!”孝庄长长叹了口气,眼睛盯着墙角插瓶中的红梅怔怔地有些出神儿。
“好在嬷嬷们盯着紧,救了上来,不过呛了水又受了寒,如今缠眠病榻,高热不退。”苏嬷嬷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叫嬷嬷们好生看着,别再出什么岔子。这消息也给我封死,不能让皇上知道一星半点儿。”孝庄从炕几上拿起那杯奶茶,放在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闻了闻熟悉的茶香,定了定神方又说道,“乾清宫那边,怎么样。”
“一切都按格格的意思,那几个丫头做得很好。”苏麻喇姑帮孝庄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按着腿,“坤宁宫那边已经吩咐过去了,十五圆房,都准备妥当了。”
孝庄默而不语。
“格格,这过了十五,那昭妃是不是该赦了?”苏麻喇姑问得十分小心。
孝庄扫了她一眼:“怎么?有人着你来讲情了?”
“那倒不是。”苏麻喇姑摇了摇头,“奴婢总觉得不对劲。这一出也闹了快半拉月了。怎么遏必隆那儿半点消息没有,索尼这边也没动静。真不知这两边是怎么想的。如今皇上与皇后若是圆了房,昭妃还这么贬着,怕是……”
“你怕穆库什会闹?”孝庄轻哼一声,“她不会。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索尼竟如此沉稳。”
“想着这次十五之后,他应该会有所有行动。否则就太辜负太皇太后对他的信任。”苏麻喇姑面上是一副殷切之态。
“看看吧。”孝庄心中压着很多事,她看起来如如不动淡定自若,其实内心十分焦虑,只是这些事每一件都事关重大,不能操之过急。
等吧,耗吧,慢慢熬吧。
康熙五年正月十五。
难得一场大雪纷至踏沓来,皇宫在大雪的点缀下银装素裹如冰封雪造的琉璃世界,美得让人疑惑这是琼台仙境还是人间实景,一切都有些虚幻。
太皇太后在慈宁宫设家宴,帝后妃嫔与女眷们一同领宴吃了元宵之后又热闹了一阵子便都散去。
皇后赫舍里面色微红,站在殿门口回首凝望,只见康熙一脸镇定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咦,皇后还没走?”
赫舍里轻启朱唇:“雪天路滑,想等皇上一起走。”
“哦。”康熙对上赫舍里的面庞,见她姿容秀丽比往日更多了一分妩媚,耳边响起皇玛嬷刚刚的叮嘱,心中更是有些烦燥,“既如此,就一道走吧。”
帝后一同从慈宁宫出来乘辇回到坤宁宫,桂嬷嬷领着宫女太监早早准备好,立即上前侍候更衣洗漱,一切妥当之后,两人共坐红帐,仿佛洞房那日。
赫舍里低垂着头,面色通红,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