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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队伍一直沿着山间小道跑的是上坡路，到了此处待要转过山角走下坡路时才赫然发现，面前，已经没有路了。不知是何处春泄，浑浊涌疾的洪水裹挟着树木泥沙，残梁断檩，顺着山脚低洼的地势一路奔涌而去，完全阻断了山梁另一边的官道。

&ldo;真是好险，如果不是沿着坡坎走小道上了山，我们这些人怕是就祭了河神了。&rdo;

不知什么时候，小武已凑上来站到了云初的身边，将原本站在此处的陆煦给挤到了一边。

听到声音，云初侧过身看了他一眼，脑中顿时一清：&ldo;骑了一路的马，屁股不疼了。&rdo;

云初的脸上带着一抹亮色，望着自己笑眯眯的，小武的心顿时就沉了，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ldo;这一路上我可是一直都听军令的，没犯什么错。&rdo;他说着，一只手本能地护住了臀部。

云初却不容他往后再躲，一伸手，本想搂他的脖子，无奈上臂被缚着抬不起来，只能抬起可以任意活动的小臂，伸手抓住了小武的胳膊：&ldo;我又不打你你怕什么，即使是想打，也得留着，等到了大营再动手。&rdo;

她这句声柔语细的话，听到小武耳朵里却是比军鞭还厉害，他顿时后悔不应闲得没事凑上来找霉头。

&ldo;我……&rdo;

&ldo;你慌什么，背着我做什么了？&rdo;

云初的眸底深沉，脸上的笑容与眼底的冰冷水火不相容，小武扛不住，双腿一萎，索性坐地上了：&ldo;老大，我……我……&rdo;一顿脚，干脆：&ldo;你不就在掂记那群马吗。&rdo;如果抛开益州和司马云的安危不说，贺云初掂记的，的确是那些马，还有那些驭马的骑手。

当然，要制服五百多悍勇擅战的骑兵可能不容易，但使些手段留下他们的马，倒是可以试一试，一千多匹呢，谁不眼馋。

云初笑嘻嘻地跟着蹲下：&ldo;你看到他们了？&rdo;小武性子向来松散，行军时不会按部就班地与大队人马在一起也不是一次两次，因为他受了罚，又被挨了安猿的拳脚，一路上贺云初都没怎么约束他。

&ldo;我们一路都挑着山路走，这出肃州就这么两条道，你想想他们会从哪儿走？&rdo;看到贺云初皱眉拿不定主意，小武其实心里也急：&ldo;你看看下面的洪水，凡是平坦点儿的地方全淹了，肃州几百年才发一次大水，这晚春的大洪水，怕是得千年才能遇上一次吧。&rdo;

贺云初一双眸子鹰一样的盯着他：&ldo;你是说人为的？&rdo;

小武挠了挠头皮：&ldo;我本来想在下面的镇子上买点东西吃，你说巧不巧，那么大的镇子，竟然都全空了，连只鸟都没有。&rdo;

&ldo;全淹死了？&rdo;

&ldo;哪儿能呢，啥样的大水能淹那么彻底，连一片尸一只着羊都见不到。&rdo;

贺云初一愣：&ldo;你怀疑什么？&rdo;

&ldo;曲淩河可是灌溉农田的河，来水量有限，就算淹，也是某处的河坝没堵死，淹个上百亩几十户人。再说，县丞每年花大笔的银子修渠道改善水利，一个地方泄了水，全镇的人都是要去抢修的，可依现在看……&rdo;小武压低了声音：&ldo;镇子上几千户人，要撤离，也不会是一两天的事，你看看那水里的情形，冲下来的都是什么？&rdo;

这么一分析，小武自己也吓了一跳，瞪着眼睛望着贺云初，不大敢相信事件的真实性。

贺云初震惊之余，脑回路突然一转，逼视着小武道：&ldo;这，与那支人马有何关系？&rdo;

这才是事情的关健，小武往回咽了一口唾沫，眨了两眨眼睛之后，吞吞吐吐道：&ldo;我碰上他们了，五百多人，带着替马，在村外歇息，有粮，有马料。&rdo;

&ldo;什么人？&rdo;

&ldo;月氏。&rdo;

贺云初蓦地站起身来，抬手就要叫人，却被小虎一把剩下住：&ldo;大人不可以。&rdo;他看着贺云初，有些胆怯，却还是很坚定道：&ldo;我们二百多人在自己家门口轻装行军尚且境况尴尬，他们，那么多的胡人上千匹马却能畅行无阻，你觉得只凭他们自己能做得到吗。&rdo;

看贺云初没有明显过激的举止，他才又继续道：&ldo;曲淩河沿途村镇的百姓提前撤离，如果事先没有筹划，此刻早已成灾……如此，你觉得我们能做什么！&rdo;

沉默了许久，紧张的气氛稍稍松了松，贺云初轻吐一口气，无奈地叹道：&ldo;是丹州，对吗！&rdo;她这句话问的很肯定，却又极没底气。小武很想说不是，可军情面前，容不得他们有点滴私心。

&ldo;曲淩河一路从穆云山方向延展过来，恐怕这一路的官道十之□□都不能用了。&rdo;也就是说，如果这五百轻骑真的剑指丹州大营，以自杀般的方式出其不意攻入丹州大营，哪怕离之最近的西大劳第七和第五营都会被曲淩河的洪水所阻，无法施以援手。

贺云初闭眼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沿线的地图，轻声问道：&ldo;我知道你有办法，要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说吧，抄近道，哪里能最快将消息送出去。&rdo;

西北军大多数都是本地兵，这里离小武的家乡甚至不到百里，所以他才敢脱队独自一人出去找食物。小武虽然家境优渥，却也不是在家里娇养的孩子，从小就喜欢到处跑，百里外的山路对他这样性格的顽童来说，应该不会容留新鲜或者陌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