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看着主人两条被捆绑的明显粗壮的不少的手臂,眉头紧皱,正想说什么,一抬头,就见五步开外的地方站着一个人,正一脸担忧地朝这边望着,抓起身边的毯子,刷一下就摭在了贺云初前头:&ldo;你,你找我家大人?&rdo;
面前站着的人是刘道远,不光小虎没想到他会来,甚至连刘道远自己都没想到,脚步鬼使神差会走到这儿。
贺云初倒吸了一口凉气,安猿和安锐就守在十步左右的大石头后面,陌生人接近禁区,他们竟然毫无察觉。黎原正要起身,弯着的腰背蓦地一弓,手背的青筋突了起来。
贺去初望了他们一眼,平静地吩咐:&ldo;你们先下去吧。&rdo;很显然,刘道远的样子不象是刚来,误撞到了这里,既然被他看到了,再摭摭掩掩的也没什么意义,更何况现在她身边的人都有了戒备。
虽然很不放心,但小虎还是在帮她整理好了软甲之后,跟黎原一起离开了。军中的事务不容近侍插手,这是贺靖的铁则。
☆、令行禁止(二)
刘道远的职衔也是游骑尉,不但有权亲见主官,而且有权参与战事的决策。现在全队二百来号人,除了军衔最高的德昭,能参与军情决策的有五人。
贺云初身上还盖着小虎强行给她披上的毯子,上衣的两只衣袖已褪了下来,黎原揭掉她的伤臂上药膏,用药酒刚刚擦洗过,两条胳膊红通通的,象火燎般的灼痛,晾在外面比盖在毯子下面舒服。
&ldo;何事?&rdo;自上次比武之后,刘道远对贺云初的态度有些莫棱两可,在钦佩和拒绝之间别扭着,有时候刻意保持着距离,有时候却又表现的有些谄媚,连贺云初都感觉出别扭来了。
果然,他对亲眼所见有些难为情,却又不无担忧:&ldo;你,受伤了?&rdo;
贺云初眼神冷冷的,没有否认,却也没有与他深入探讨并解释的意思,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刘道远有些进退两难,站在五步远的地方,动也没再动一下,这个距离,显然不是有军务要商议的距离,很局促地应付了一句:&ldo;不妨歇一日吧,赶一赶,想必也耽误不了什么。&rdo;
&ldo;哦?&rdo;贺云初疑惑地望着他:&ldo;德将军没告诉你军令上是如何说的么?&rdo;
&ldo;德将军已经传令了,歇足之后要全力以赴,两日内必须赶至丹州。&rdo;
&ldo;哈哈哈……&rdo;贺云初突然大笑出声,象蓦然听到了什么令人发笑的好事,引得丈许之外的营地上正歇息的兵士们一起扭过头来。
&ldo;两日内赶到丹州?你知道此地离丹州有多远吗?&rdo;
刘道远愣了一愣。
&ldo;直线三百八十里,还不论中间隔了一座卓尔山,两日达!要插上翅膀飞的么。&rdo;贺云初望着刘道远,眼波一转,突然蹙目,逼近刘道远的视线,道:&ldo;近四百里路,可不是在你家的园子里赛马,会跑死人的。&rdo;
刘道远被她这个眼神蛰得僵了一下,慌慌地:&ldo;回队正,隋将军讲过,东行夏、丹两地,两日可达。&rdo;
&ldo;隋将军可有讲过,从哪里起行?&rdo;
这回,刘道远答不上来了。他本来想与她商议底下的兵士们与德昭对峙的解决之道,却到最后,竟然什么也没说出口。临走时才吞吞吐吐地将酝酿了许久的话轻声带出:&ldo;听说太子殿下西巡,已快到丹州了。&rdo;
贺云初没太在意他这句话,只是眸子稍稍抬了抬:&ldo;难为你了,不能及时去接驾。&rdo;
刘道远吃了闭门羹,想说的话又说不出口,回头,很是窝火的瞪了她一眼,极其不愤地走了。
大约两个时辰后,许有亮和他带出去的人陆续回来,在青云镇以及红山一带并未发现异常。贺云初又重新铺开地图,仔细确认之后,松了一口气,随即起身,下令:&ldo;既然德将军已经下令,那便……出发吧。&rdo;
她的声音并不大,而且语气随意,但四周的兵士们还是听到了。德昭的命令已经传达过了,从益州到丹州大营的长线很多老兵都没走过,但斥侯每年都要往返数次,这道军令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看着斥侯们将身上的软甲脱掉,不约而同的检查马蹄铁,而且将身人多余带的负重物品丢弃,起初还有人好奇,随即,随着这种气氛的浓重,战士们终于意识到接下来的路可能不再顺坦,便也跟着斥侯们检查起随身所带的装备来,却并没有象斥侯们一样将身上多余的东西都扔掉。
从青云下官道,队伍转而向东,往丹州方向疾行。
贺云初没再提及军令的事,也没跟陆煦解释,队伍由德昭做前锋,在黄昏时赶到了平野。
平野地属西北道腹地,也是益州至丹州间一马平川的最后一截坦途,再往东,道路渐渐出现高低落差,隧有小幅度的山丘出现,河流隐没,道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难行,代之而起的植被越来越繁复,往往才过了一道浓翠的梁,猛地一条深壑般的道路在面前延展,道路仿佛是从石壁间开出来的,破碎尔后复合,艰险越来越多,每一步都不得不提心吊胆聚精会神地走,唯恐一个不慎连人带马坠入数十丈深的悬崖。
这时候,斥侯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斥侯们的马都经过在险滩疾流中的训练,而且这样的地形对他们也并不陌生,所以全队二百多匹马,只有斥侯们的马敢率先过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