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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立刻找到费伊才是当务之急。

这列车不长，也不算挤。座上的乘客都像尸体一样，把手平举在胸前看报。走道上有数十人被挡在行李之中。少数几人站在车厢里，除了那些持着三等车票赖在头等车厢的胖妇女们，流露出谴责的目光，有几个男人因内疚而自动让位。

他巡视每条走道，被行李绊倒，挤进排队等着上厕所的人群中，迈尔斯的脑中正进行一篇哲学论文。他一边观察一边对自己说，整个英国正如火车一样嘈杂纷乱。油绿的乡间景致飞掠，他在一节又一节车厢里出没。

然而，事实上，他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快速搜寻一遍，他开始担心。第二遍让他略感惶恐。第三次之后……

费伊没搭这班车。

镇定！不能就此放弃！

费伊一定在车上！

然而她不在。

迈尔斯站在车厢的走道上，抓着窗子的栏杆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下午的气温越来越暖，天色转阴，黑色乌云与火车的烟交织在一起。迈尔斯凝视窗外，移动的景致逐渐模糊。他仿佛又看到菲尔博士惊恐的脸，听见他的声音。

迈尔斯正忙将原本当早餐的小圆面包塞进口袋里，博士一旁的&ldo;解释&rdo;其实有点漫无头绪，而且前后不连贯。

&ldo;找到她，待在她身边！找到她，待在她身边！&rdo;这是个重要的责任。&ldo;要是她坚持今晚要赶回灰林。没有关系‐‐事实上，这样可能最好‐‐但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待在她身边，一分钟都不能离开。&rdo;

&ldo;她会有危险？&rdo;

&ldo;在我看来是的，&rdo;菲尔博士说，&ldo;你若是想要看她证明‐‐&rdo;他迟疑了一下，&ldo;‐‐那些对她最不利的指控都是冤枉她，看在老天的分上，就不要辜负我的期待！&rdo;

对她最不利的指控？

迈尔斯摇摇头。火车猛然一摆惊醒了他。费伊可能错过了这班车‐‐这似乎不太可能，除非巴士中途抛锚‐‐或者比较有可能的是，她回家了。

这么一来他就弄错方向了，不论正在发生的是什么事情。他都在加速远离。可是……等等！有一个非常有希望的可能性！……菲尔博士预期最糟的事情是基于&ldo;费伊到伦敦去办事&rdo;。如果她没搭上这班车，表示现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吗？

迈尔斯不记得旅途有多长。这班车是直达车，就算他想，也无法半途折返。雨滴打在车窗上。迈尔斯被夹在从包厢内挤到走廊、仿如参加营火晚会的一大家子人中间，想起手提箱里的三明治现在正被压在堆积如山的行李之下，忽然对这多事的一天油然生出不满之情。火车在3点4d分抵达滑铁卢车站。

芭芭拉&iddot;摩尔已站在剪票口外等着他。

看见她的瞬间。他满心的欢喜驱散了之前的焦虑。他们仿佛身陷车厢到剪票口的嘈杂奔流中。车站的扩音广播扬起一个优雅而空洞的声音。

&ldo;你好！&rdo;芭芭拉说。

她表现似乎比他印象中来得冷漠一点。

&ldo;你好！&rdo;迈尔斯说，&ldo;我‐‐我不是故意要把你拖到车站来的。&rdo;

&ldo;嘱，没关系，&rdo;芭芭拉说。他记得很清楚，她的灰眼珠和翘长的黑睫毛。&ldo;反正，我今晚得去办公室一趟。&rdo;

&ldo;办公室？星期日晚上？&rdo;

芭芭拉说：&ldo;我是个记者，在富利特街上班。这就是我为什么说我没有&lso;真的&rso;在写小说，&rdo;她故意轻描淡写，灰眼珠偷偷瞄了迈尔斯一眼。&ldo;发生了什么事？&rdo;她问，&ldo;怎么了，你看起来……&rdo;

&ldo;我真他妈的活该，&rdo;迈尔斯突然爆发，他觉得在这个女孩面前无须伪装自己，&ldo;不惜任何代价我都应该要找到费伊&iddot;瑟彤。所有的事都与她息息相关。我们认为她应该搭上了这班车。现在我快抓狂了，因为她根本不在车上。&rdo;

&ldo;不在车上？&rdo;芭芭拉重复他的话。眼睛睁得大大的。&ldo;费伊在车上啊！在你出现不到20秒以前，她才通过剪票口！&rdo;

&ldo;往霍尼顿的旅客……&rdo;扩音器发号施令，&ldo;往霍尼顿的旅客请在9号月台排队……往霍尼顿的旅客……&rdo;

车站广播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串，盖过其他声音。梦魔重生。

&ldo;你一定是看错了，&rdo;迈尔斯说，&ldo;我跟你说过，她没有搭上这班车！&rdo;他失控地左右张望，似乎又有什么事在困扰他。&ldo;对了，你认识她吗？&rdo;

&ldo;不认识！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她。&rdo;

&ldo;那你是怎么认出她的？&rdo;

&ldo;凭那张照片。芮高德教授星期五晚上给我们看的那张彩色照片。毕竟，我……我以为她会跟你一起来。所以，我打算放你鸽子。要不‐‐我其实也没什么主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do;

这真的是一场悲惨至极的灾难。

他没有发狂，迈尔斯对自己说。他没喝醉，眼睛也没瞎。但是他敢发誓费伊&iddot;瑟彤绝对没有搭上这班车。他脑海浮现奇怪的影像，苍白脸孔和血红嘴唇。这些影像是环绕着滑铁卢车站那些枯萎的异国植物营造出来的气氛，他刚刚离开的火车的气氛。

他低头看芭芭拉的金发和灰眼，想到在这个阴森诡异的事件里，她的&ldo;正常&rdo;‐‐她是个多么可爱的正常人。他回想起上次见过她之后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