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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屈大毛送走小红后，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哼起了黄色小调，显得很轻松，刚才的那种失魂和沮丧已是荡然无存了，嘴角边还露出阴狠的诡异。哼完，屈大毛得意地暗语了几句：&ldo;我是有意的也好，还是无意的也好，总之，今天是够你想一阵、喝一壶的啦！你是锦衣华服，我是布衣缠身，何去何从？你就看着办吧！&rdo;

原来屈大毛在今天给&ldo;那人&rdo;的信中除了软硬兼施、说出了必须尽快&ldo;送走&rdo;二牛的意见外，还特意将惯用的落款&ldo;屈大毛手墨&rdo;的&ldo;墨&rdo;字少去了&ldo;土&rdo;字，便变成了&ldo;屈大毛手黑&rdo;。屈大毛一时沉浸在自己的杰作即要达到效果的窃喜中。

果然，不到半日，&ldo;那人&rdo;就给屈大毛来电话了：&ldo;我说屈总，你干吗那么硬套和火药味啊！多年的兄弟啦，我会在你的关键时刻不帮你？沉住点吧，安心疗伤，我自有方度。近来事多，出院后，我给你接风！&rdo;电话里&ldo;那人&rdo;显然已是被屈大毛釜底抽薪的扬言所镇住了，口气之中掩藏着极度的心虚和惶恐。

屈大毛阴笑着，心里骂道：&ldo;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贪鬼！到现在这个时候还说是帮我？好，不管怎样，你屈服了就行！&rdo;

&ldo;老大，二牛在里边，我实在是整天如五爪挠心、睡不着啊！兔死狐悲，不，是狐惊！生死就在一线哪！我是想到老大你呀，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不容易，又是全市瞩目的人物，万一我进去后，犯了点小迷糊，把你不小心说出来，这个后果就大了！因此，不得已跟你■唆了两句。哦，原谅！原谅！二牛不可久留啊！&rdo;屈大毛也不是省油的灯，又端出一副流氓嘴脸，用了几个感叹词直击&ldo;那人&rdo;的心脏，最后又强调提醒了二牛不可久留。

&ldo;那人&rdo;沉默了。

屈大毛在揣测：他一定是在暴跳，或是在垂头？总之，他一定在后悔今生惹上了我这个泼皮，一定在切齿恨我！你去后悔吧，你去恨吧！反正现在你的&ldo;死穴&rdo;已被我控住！屈大毛此时忽而有了一种对权威的征服感，有了一种恶作剧般的快意。

&ldo;好，我知道了。&rdo;对方沉寂良久，彻底气馁了，随之挂断了电话。

当晚子时，看守所监号区月朗星稀，闷热异常，偶有一丝微风吹过。走出岗楼，来到空气新鲜的监顶巡道来回走动。

高墙上的探照灯在摆动，刺眼的光束下是一团团的蚊蝇飞虫；电网上不时发出&ldo;啪哧！啪哧！&rdo;的声响，那是盲目乱涌的蚊蝇飞虫触电身亡的声音。

看守所武警执勤中队被打过招呼：分别关在五号和九号单监的两个牛姓犯罪嫌疑人是机动中队捕获的贩毒重犯，务必要高度警惕，看押好。每班执勤的战士们自然不敢懈怠。

夏爱民是吴勾的同镇人、同年兵，两人亲如兄弟，十分要好，他们虽然到新兵连后被分在两个中队，却都在市区，因此，两人时常走动和通电话，促膝谈心，并暗暗地为谁先能进步而较着劲。

夏爱民分别在五号和九号监顶的天窗上监视了良久，牛海在辗转翻滚拍打着蚊虫的叮咬，而牛洋却睡得像死猪一般。夏爱民见快到了接岗时间，便回到了岗楼。

忽而，夏爱民看见一条黑影从所长值班室里出来，借着灯光，他看清了是副所长桂超，就没当作一回事，夜间查监号本就是他们的工作。

朴铁夫和石军、伍平，一个是经历过战争洗礼的老前辈，两个是新时期冒过枪林弹雨的基层指挥员，当朴铁夫见面就豪爽地哈哈大笑说道：&ldo;小伙子！都干上连长和指导员了？不简单哪！&rdo;

&ldo;爸，人家是武警，得喊中队长！&rdo;朴璇撅着嘴，纠正着父亲的口误。

&ldo;中队，连；大队，营；支队，团。你以为我老糊涂啦！没当过兵的人别乱插嘴！都是人民解放军的战斗序列，称连长不为错。&rdo;朴铁夫童叟般辩着理，一股煞有其事的神情。

&ldo;那你就乱去张冠李戴吧！我不说话了！&rdo;朴璇使着性、撒着娇。

&ldo;这丫头！&rdo;朴铁夫愠道后又笑了起来。

石军和伍平见朴铁夫精神矍铄、性格旷达，一派老革命、老军人的随意大度，之前的拘谨和紧张便继而烟消云散了。

石军上前几步，双手握着朴铁夫长满硬茧的大手，尊敬地说道：&ldo;听说伯父十七岁时就担任了东北野战军的炮团副营长，打辽沈、打平津、过长江、征海南，立过无数战功。我们在您的面前只有学习，只有倾身去践行前辈们的嘱托，报效国家。&rdo;

&ldo;好！现在的年轻人追求享乐、安逸的多，忧国忧民、立志未来的少，我这老头子还在着急呢！恐接不上趟。好！&rdo;朴铁夫满意地瞅了瞅眼前这两位意气风发的青年军人，接着又瞅了瞅两个女儿，会心一笑。

&ldo;你们看，我今天挖得这个樟树根，这上扬的一节，像不像一杆三八枪？这上面凸出的一桩，棱角分明，像不像一名翘首远眺的战士？这下面叉分两枝，是夯实的腿，这左右劲弯，是有力的臂，只要稍微雕作，它就是个活战神！&rdo;朴铁夫兴致勃勃地叉腰指点，那神情仿佛又在沙盘前指挥着战斗。

石军望着朴铁夫的举手投足，一时倍感亲切，因为，他的父亲石文海就时常会有这种举止和神情，以石军的话说：这是毛主席麾下大军的军姿，亦是军魂的流淌。石军此时不由想起父母，心说：下山应该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