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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ldo;当然可以，不过我们内部常用的说法是&lso;讲道&rso;。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到圣心堂来看看，感受一下教友们在一起的气氛。我一般都在的。&rdo;

韦洁如突然笑了一下，&ldo;记得你才说过，这好像是你们对待普通人的做法。也对，所谓知识分子不过就是多看了几本书，我本来就是普通人。&rdo;

范哲不禁莞尔，他想起自己先前是说过这样的话。一时间他觉得气氛轻松不少，几乎有朋友相对的意思了。&ldo;那我就告辞了。&rdo;他说着站起了身。

韦洁如扫了眼手表，&ldo;都这么晚了啊。要不我请你吃饭吧，我一个人住，中午都是在外面一个小店里吃的，不远，开车就几分钟。&rdo;

范哲的犹豫只持续了几秒钟。他其实也想同韦洁如多谈谈，毕竟他对高校这一块寄予了不少期望。&ldo;那就打扰了。&rdo;

两人走出楼梯间门口时，正好碰到两位干瘦的妇人提着包有说有笑地进门。不知为何，范哲总觉得那两个人起劲地盯着自己看，甚至走出很远之后他还能感受到背脊上有两道目光在缓缓蠕动。

&ldo;感到背上发麻了吧，她们在看你呢。&rdo;韦洁如突然说，目视着前方。

&ldo;你说什么?&rdo;范哲不禁愕然，&ldo;你怎么知道?&rdo;一时间范哲也不清楚自己问的究竟是&ldo;背上发麻&rdo;还是&ldo;有人在看&rdo;。

&ldo;就是那两个刚过去的人呗。&rdo;韦洁如解释道，&ldo;你从我家里出来，她们对你好奇。&rdo;

范哲若有所悟。他想问些什么，但没有开口。他本能地觉得这个问题还是不多问的好。

这是间很普通的馆子，名字却很气派地叫作&ldo;江南春&rdo;。看得出韦洁如大概是常客，老板姓陈，招呼很殷勤，看到有男客在，还特意递上一支烟，范哲摆手表示不会。

韦洁如点了个宋嫂鱼，又点了个南肉春笋，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说：&rdo;我一个人吃饭习惯了，还没问你是不是吃得惯这些菜。&rdo;

&ldo;没问题的，我从四川到这边已经好多年了。&rdo;

韦洁如眼睛亮了一下，&ldo;我也是四川人啊。原来我们是老乡。&rdo;

范哲不禁乐呵起来，&ldo;没想到没想到，你的口音一点儿都听不出来了，不像我，偶尔还会冒两句椒盐普通话。&rdo;

&ldo;我们当老师的在发音上有要求，受过专门训练。&rdo;看得出韦洁如是真的高兴。她性子平淡，向来不擅结交，这些年来因为种种原因在学校里也没什么朋友。现在猛然见到一个不招人讨厌的，居然还是老乡，心中不禁欢喜。

&ldo;这可好，老乡见面我们得庆祝一下，我车里还有一瓶酒。&rdo;

倒上半杯红酒，韦洁如碰杯后居然颇为豪爽地直接喝干了。范哲没有干杯，但也尽量喝了一口。韦洁如说：&rdo;忘记问了，你们喝酒犯戒吗?&rdo;

&ldo;红酒是允许喝的。在圣餐会上，红酒代表基督的血。按教规，我们可以饮酒，但不能酗酒。&rdo;

韦洁如的脸上泛起潮红，&ldo;早知道就去川菜馆子了，现在可好，两个四川老乡守着几盘见不到红的菜。&rdo;最后一句话韦洁如是用四川话说的，原汁原味。

&ldo;我看你好像很喜欢这几个菜。&rdo;范哲随口说道，&ldo;不过都不是江苏菜啊，全是浙江的。这个海蜇头拌香菜明显是舟山那边的风味，我在当地吃过的。&rdo;

&ldo;舟山……&rdo;韦洁如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端起酒杯，没有朝范哲示意，自顾自地突然喝了一口。

&ldo;有什么事情吗?&rdo;范哲关心地问。虽然已经知道韦洁如年龄比自己大，但内心里他总觉得韦洁如似乎更年轻，看来以貌取人的确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人类通病。

韦洁如轻叹一声，思绪像是飞到极远的地方，额前一缕短发遮住视线她也无暇顾及。就在这一刻，范哲判定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ldo;你好像还不到退休年龄吧。&rdo;范哲换了话题，&ldo;以前新闻里报道过，有人要求适当延长高校女教授退休的年龄，说这是对高级知识分子的智力浪费。&rdo;

&ldo;我是病退的，才办下来不久。&rdo;韦洁如叹口气，&ldo;我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十多年前……唉，还是不说了。其实学校方面对我还是不错的。&rdo;

&ldo;你指什么?&rdo;

&ldo;其实就算我不说，你也会知道一些事，毕竟我们都不是生活在真空里，身边都有着无数双眼睛，就像……在楼梯口你感受到的那样。忘了告诉你，我是一名未婚母亲。我现在病退，学校方面也轻松了，少些闲话。&rdo;

&ldo;那……怎么没看见你的小孩?&rdo;

&ldo;我儿子在四川老家，一直跟着我父亲。近来他老人家身体不大好，我正打算去看望一下。&rdo;

&ldo;哦，那下次你也可以带他一起到圣心堂看看。我们那儿也有几个孩子，是收养的孤儿。&rdo;

&ldo;谢谢你。&rdo;韦洁如抬头，&ldo;你是一个好人。&rdo;她又喝了一大口酒，已经有了醉意。

范哲有些尴尬地看看四周，因为来得比较晚，现在饭馆里已经没有多少别的顾客了，服务员们围坐在一张桌子前就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