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
此时规矩,大聘之时方才会写下婚书。换做寻常人家或许还会心下觉着不妥,可不拘是李家还是史家,都是要脸面的。小聘之事今日过后定会传得人尽皆知,两家又怎会食言而肥?
当下欢宴一场,至申时方才散去。
严希尧、严奉桢并梁氏又往竟陵伯府而来,李惟俭大开中门而迎,待众人到得中路正房里,严希尧略略品过香茗,忽而蹙眉道:“史家姑娘性子娇憨、率真,不是个多事的。”
梁氏自是没口子的附和。
李惟俭忽见恩师严希尧瞥将过来,心下一凛,转动心思便知晓了老师的意思。娇憨、率真,反过来说不就是太过天真吗?这人要是太过天真,只怕会被有心人谋算啊。
因是李惟俭便扭头与梁氏道:“大伯母,湘云身边只翠缕一个得用的,来日到得荣国府未免被人小觑了,是不是回头寻几个可用的丫鬟送过去?”
梁氏尚且不曾思量明白李惟俭的心思,蹙眉道:“送丫鬟过去……是不是不大好?”
此时就听严希尧笑道:“无妨,老夫得空寻忠靖侯提点一番,料想忠靖侯必有打算。”
李惟俭紧忙谢过恩师,那梁氏眼见师徒二人目光闪烁,方才回过些味来。待送走严希尧父子,梁氏不由得感叹道:“俭哥儿也是好运道,竟遇到了这般恩师,处处为你打算。”
李惟俭笑着道:“不得大伯母养育,焉有今日?”
梁氏顿时掩口而笑,宠溺地拍打了下李惟俭:“心里想着就是了,再说我才照料你几年?还不是你自个儿有本事?”
二人说笑间往内中行去,忽而听闻背后有人出声,停步回首便见是李纨快步而来。
到得近前匆匆见礼,李纨急切道:“我方才回来,就听闻俭哥儿定亲了?”
不待李惟俭言说,梁氏便道:“今日小聘。”
李纨讶然道:“谁家的姑娘?”
“保龄侯的侄女。”
李纨反应了须臾,才愈发惊讶道:“湘云?此事怎地连我也瞒了?”
梁氏哼声道:“说了又如何?转头你又挂了脸,到时谁瞧不出不妥来?”
李纨哭笑不得,忙又问李惟俭:“那林姑娘——”
“并嫡。”
梁氏简短两字,李纨又反应了须臾,这才恍然道:“原是如此。”顿了顿又道:“我方才过来前瞧了,老太太有些不高兴,大太太愁眉不展,太太倒是没瞧出什么来……”
梁氏蹙眉便道:“错非因着你,俭哥儿何苦与之虚与委蛇?如今你兄弟这般能为,何必瞧贾家人脸色?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为娘总要说伱几句:倘若你自己个儿不硬气些,处处指望着你兄弟做主,你兄弟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要被人拿捏了!”
梁氏顿了顿,教训道:“若你那婆婆果然刁难,大不了破门而出,领着兰哥儿来投奔你兄弟,到时看贾家还有何脸面!”
李纨肃然,虽说依旧硬气不起来,可好歹还是颔首应承下来:“母亲,我知道了。”
梁氏恨铁不成钢地白了李纨一眼,往内中行了几步,说道:“俭哥儿婚事定下,我此行也算圆满。贾家那头你莫管,待过几日我登门去说就是了。”
李纨唯唯应下,不敢再多言。心下不禁暗忖,若自己性子如母亲一般,料想也不会拖累了俭哥儿吧?
当下梁氏去得后院教女,李惟俭回返房中,就见姬妾几人正低声说着湘云性情。
没心机的,如晴雯、香菱、琇莹,叽叽喳喳满是好奇;有心机的,如傅秋芳与红玉,却是各有思量。
李惟俭落座便笑问:“说什么呢?”
内中没外人,丫鬟早被打发了出去,晴雯便笑道:“四爷,正说着往后谁跟着大姑娘,谁跟着林姑娘呢。”
李惟俭便道:“随心就好,我又不拘着你们,得意谁就去哪院儿,左右都在府中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