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老百姓都还没有散去,情知是有热闹可看的。更何况人家宁五公子可是拜托他们了,要他们在这里看着人出来才行。人要是出不来,还要帮着去给伯爵府送信呢。这里聚了一大帮子人,有后来者不明所以的问情况,也旋即加入进来,因此人不少反多,正议论纷纷时,就见宁家哥几个从大门内出来,人群的喧哗声一下子就静下来,都是老百姓,天天跑生活,别的不敢说,这眼神儿可没一个近视的,好的很呢。因此人人都看到了宁纤语的形容,一看之下,就连百姓们都忍不住心惊了,再看这女子分明是被兄弟给背着的,可见连路都走不了,这得是被折磨成什么样了,才会连路都走不了啊?更不用提脸上额头上那触目惊心的伤。这可是堂堂伯爵府的千金小姐,就算是庶女,也没有被人这样对待的道理吧?于是众人便都理解了宁家兄弟先前怒闯李府一事:该闯啊,必须得闯啊,这再不闯进去把人接出来,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子就要被活活折磨死了。宁家女孩子在京城那也算是出名的才貌双全,竟然遭到这样对待,别说是人家兄弟,就是咱们这些没关系的人,也觉着揪心呐。舆论立刻就一边倒了。而宁彻守将宁纤语放进宁纤月宁纤巧的马车中,一看到三姐姐这样儿,姐妹两个就都惊呆了。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宁纤语“哇”的一声哭出来,说着“没想到今生还能再见两位妹妹”的话,她们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混蛋,王八蛋,禽兽不如丧尽天良的混账王八羔子,太……太可恨了太可气了……”宁纤月当即就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一旁的宁纤巧也震惊道:“真真是不敢想,那丧尽天良的竟将三姐姐折磨到这个地步,没有王法天理了吗?”两姐妹一面骂,就抱住宁纤语痛哭起来,却听宁纤语泣不成声道:“这就是好结果了,好歹我还能等到这一天,兄弟们替我出了头,还能再见两位妹妹,原本我想着,只怕是就要孤零零的死了,死后还不知道魂魄能不能到你们身边托个梦呢……”一语未完,又是泪如雨下哭个不住。马车辘辘而行,姐妹三个就在车里抱头痛哭。直哭了好一会儿,宁纤月方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擦干了眼泪,撩开马车帘子对外面叫道:“宣哥儿,赶紧派人去给六妹妹送个信儿,这会儿天都要黑了,只怕六妹妹也等得着急呢。”宁彻宣忙道:“不用五姐姐说,已经派人回去了,这会儿想必都要到了。”宁纤月听了,这才放下车帘,见宁纤语泪眼婆娑看着自己,她便惭愧道:“三姐姐,虽然六妹妹今日没来,但你能出来,多亏了她替你想得周到。我和四姐姐根本就没想到那李德禄泯灭了人性,竟能如此对待你。还是六妹妹提醒咱们,说如今亲王府倒了,只怕李德禄会折磨于你,我们这才回府和老太君说了,结果派人也没见到你,最后还是打听你们府里的下人,才知你如今竟是这么个境况。”宁纤语这才恍然大悟,点头流泪道:“怪道呢,我就想着你们必然不知我的情况,只怕连想也想不到的,怎么兄弟们今儿却闯进来了。原来是六妹妹料事如神,是了,当日那李德禄就是趁着亲王府倒了,只把他急得,从城外回来,饭都没吃一口便赶去落井下石,结果弄得灰头土脸回来,他不说自己做的不地道,没本事,倒把气都撒在了我身上,我知道,他就是想着宠妾灭妻,我死了,就好给他心尖上那个宝贝女人倒位子了……”宁纤月和宁纤巧连忙安慰了一番,转眼间回了伯爵府,看到宁纤语的情况,宁家人的愤怒也是可想而知了。原本都不敢让姜老太君知道,只想着让她养一养,好歹能见人之后再去见老祖母,免得吓到老人家。奈何府里下人都知道了,晚饭后老太太就得了信儿,连忙命人把宁纤语叫过去,这一看不由得火冒三丈,立刻便说要和李府和离,只听得宁彻宇在地下都抹了一把冷汗,暗道幸亏五弟考虑的周到,这若真是让李家把三妹妹给休了,只怕老太君要打断我的腿。宁府这一夜的愤怒自不必说,倒是宁彻宣,把宁纤语接回来后,就回到白芍院,彼时余夫人和蒋姨妈以及兰姨娘听到了宁纤语的事情,正要去探望,肖姨娘也跟着一起,许是认了命的缘故,又或者害怕宁世泊在辽东那边有更漂亮的女人服侍,回来后越发看不上自己的尖酸刻薄,总之她如今也变了许多,虽然还称不上贤惠,但素日里在余夫人面前也老实规矩了很多。这会儿见宁彻宣回来,余夫人就连忙问了宁纤语的情况,听完后也咬牙咒骂了几声,又问宁纤碧的事情,这才知道轻怜被掳走的详细经过,之前只知道儿子回来要了十几个人去,缘由她并不清楚。这会儿一听,不由吓得魂飞魄散,唯恐女儿有个闪失,因连忙就催着宁彻宣回去。宁彻宣这一天奔波的,此时披星星戴月亮的就往南城那边赶,路上看着天上繁星闪烁,心里也不由得感叹,又想起在辽东的父亲,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是否也为家里这些变故忧心如焚?是了,他还不知道三姐姐的事情呢,不然的话,只怕也会怒不可遏的吧? 锦书难寄一念及此,忽然想起怀里还有父亲给姐姐的信,忙了这半日,险些忘了。因快马加鞭的赶到大院子里,刚进门,就听门房里的下人道:“五爷总算是回来了,奶奶打发人来问了好几遍,让您回来就去见她呢。”宁彻宣答应一声,又问了郑黎的情况,这才往后院来,到二门时不由得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毕竟是外男,亲王府虽倒了,可到底这里曾经是亲王府啊,规矩还是要的。正犹豫,忽然就听不远处一个声音迟疑道:“是谁?可是亲家少爷?”宁彻宣抬头凝目一看,原来却是唐王妃,在两个丫头的扶持下向这边走过来,看清是他后,便微笑道:“你姐姐在老太太屋里呢,快去吧,你又不是外人,讲究什么规矩?岂不是见外了。”宁彻宣这才答应一声,跟着唐王妃来到了大长公主的房间内,只见薛夫人宁纤碧孙氏卢氏和沈家几个姑娘都在这里团团围坐着,见他来了,忙都起身行礼问好。宁彻宣也连忙都回了礼,宁纤碧早已急不可耐,便拉着他坐下道:“三姐姐究竟如何了?回来报信的人说她形容凄惨,只把我听得心焦的了不得,好容易等到你回来。和那李家又交涉的如何了?”宁彻宣将事情经过一说,只听得大长公主和薛夫人等也都愤怒起来,大长公主便捶着炕沿道:“这真是怎么说的?哪有这样丧尽天良的禽兽呢?宣哥儿做得对。这样人家,还把你三姐姐撇在那里,不是擎等着逼她死吗?该和离。就该和离,这要是被休了,岂不是助长了那李家气焰?”宁纤碧慢慢点头道:“老祖宗说的没错,只是。如今李家势如中天,伯爵府却是处境微妙,虽然我们老太太也这么说,但究竟能有什么结果实在不好猜测。不过无论如何。三姐姐是不能再回李府了,和离也好,哪怕就是被休也罢,和那一家子豺狼干干净净的断了关系才最好。”大长公主沉吟了一会儿,方淡淡道:“皇帝的性子我了解。他要是因为亲王府想对付宁家,早就同时动手了。既然没动手,就说明他不想牵连太广,辽东那边你爹爹的官职不也是没动吗?放心,这一次。和离的事儿十有八九是能成的。”宁纤碧道:“借老祖宗吉言。希望如此。是了。宣哥儿回来时去没去看看郑黎?他如今怎么样了?”宁彻宣道:“一回来就听说姐姐找我,还没顾上去看他,不过打听了情况。说这会儿还是有些热,但比之前好多了。晚上的时候喝了两碗米汤。精神看上去不错。”宁纤碧点头道:“这就好,也幸亏是他身体底子好,虽是有些残疾,到底不伤元气根本,不然的话哪有这么快复原的?”大长公主也道:“这倒是个忠义的人,芍药啊,日后但凡咱们有条件,就不能亏待了他。”说完宁纤碧答应下来。宁彻宣则起身道:“太晚了,长公主和太太们姐姐早些歇息吧,我也要回前院去。”众人又忙都站起身,宁纤碧便对宁彻宣道:“宣哥儿在外面忙了这许久,只怕也顾不上吃饭吧?恰好今天下午杀猪,那个热闹你没赶上,只是厨房里还有许多杀猪菜,我让人热了给你吃吧。”宁彻宣忙道:“在家时吃了些点心,这会儿还不饿,不用姐姐费心了。”说完却听宁纤碧笑道:“点心怎么比得上正经饭菜。又不用我费什么心,行了,你回去吧,我这里让人热好了给你送过去。”宁彻宣也就不再推辞,肚里确实是空空如也。因出了门,就见院里沈千城沈千越兄弟两个并肩站着,看样子是在等他,见他出来,两兄弟便上前一边一个攀住了宁彻宣肩膀,笑着道:“五弟,昨儿晚上的事幸亏了你,不然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只是咱们沈家的事,却让你这么操心,实在是让我们哥俩无地自容,从今天晚上起,咱们兄弟也和你一起去前院住,看着这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