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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第1页）

第十章木乃伊解脱

医生客气了几句就走了，白璧一个人来到了母亲的病房里。当她走进这间房间的时候，病房里的人们都以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她明白那些目光的意思。病房里放着四张病床，惟一空着的是她母亲的那张床，看见那张床，就在几个小时前，母亲还睡在上面。白璧用手摸了摸床单，似乎还感到了一丝残留的温度，忽然间，她有了人去床空的感慨。

病房里的采光不错，但是窗外依旧下着雨，使得房间里笼罩着一股幽暗的气息，雨水滴滴嗒嗒的声音透过玻璃窗传了进来，似乎在她的心里汨汨流淌了起来。

&ldo;白璧，你妈妈已经去了，节哀顺变吧。&rdo;

是那个女诗人，她来到白璧身边，拖着她坐在床边，继续满怀愧疚地说：&ldo;白璧，太意外了，我没有照顾好你妈妈，实在对不起你。&rdo;

&ldo;不，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妈妈的照顾。&rdo;白璧对她点了点头，轻声地说。

&ldo;其实，对你妈妈而言，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的方法。&rdo;

&ldo;解脱?&rdo;

女诗人点了点头说：&ldo;是的，虽然你妈妈表面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样，绝大多数时候都能保持镇定自若，而且还是比较开朗的，至少要比我好多了。有时候我觉得她甚至比正常人还正常，但是，这几年下来，我觉得你妈妈的内心世界是充满痛苦的，我曾经是一个诗人，所以我也比常人敏感得多，因为敏感，我能够察觉你妈妈心中的痛楚。&rdo;

白璧有些愧疚地说：&ldo;作为女儿，我还不如你更了解我妈妈，我真觉得自己很不称职。&rdo;

&ldo;别这么说，正因为你是她女儿，所以有些东西，她是一直瞒着你的，明白吗?&rdo;

&ldo;也许吧，我知道我妈妈忍受的是常人所难以忍受的悲伤和孤独。&rdo;白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忽然想到了自己，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女诗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靠近了白璧的耳朵轻声地说：&ldo;告诉你，前几天曾经有人来看过你妈妈。&rdo;

&ldo;谁?&rdo;白璧的心里忽然一颤，会是谁呢?平时只有她和文好古会来，家里也已经没有其他的亲戚了，而文好古也已经死了。

&ldo;是一个女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是的，她的年龄和你相仿，也和你一样漂亮，高个子，长头发，皮肤很白。尤其是那双眼睛非常特别，昨天下午当我看到她的那双眼睛的瞬间竟忽然有了一种写诗的冲动。她是来找你妈妈的，是我把她领到了你妈妈跟前，当时很奇怪，你妈妈看到她以后，就一下子愣住了，盯着那女孩的脸看了半天，你妈妈的眼睛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让我觉得有些害怕。&rdo;

&ldo;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rdo;白璧打断了她的话，虽然她知道这不礼貌，但她的心里已经将那个名字呼之欲出了。

&ldo;我不知道，她没说。当时我还以为是你们家的什么亲戚，或者是你的表姐妹，难道你们不认识吗?&rdo;

白璧没有回答，眼神里有些茫然。

女诗人继续说：&ldo;不过你妈妈看着她的那副神情实在是奇怪。后来，那女孩就坐在了你妈妈身边开始说话了。&rdo;

&ldo;她们说了些什么?&rdo;

女诗人摇了摇头说：&ldo;白璧，你是知道的，你在和你妈妈说话的时候我是从来不会在旁边偷听的。所以，当你妈妈和那个女孩一说话，我就远远地走开了。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以后，我见到那个女孩离开了小花园，从大门口走了出去。后来，我又去看你妈妈，只见她呆呆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我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她并没有发病的样子，我想也许那女孩对你妈妈说了些什么话，让你妈妈的身体有些不舒服了。于是我就带着她回到了病房，让她睡觉了。没想到，没过几天，到了今天清晨查房的时候，却发现你妈妈已经过世了。她一定是在半夜里，趁着我们都睡着了，偷偷地服下了安眠药。&rdo;

&ldo;就这些吗?我妈妈没有说过些别的话吗?&rdo;

&ldo;没有了，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我看你妈妈好像一直在等候着那女孩的来临。白璧，你真的不认识那个女孩吗?&rdo;

白璧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淡淡地说：&ldo;我不知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rdo;

然后，白璧打开了母亲的床头柜，清理着母亲留下来的遗物。母亲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只有一些换洗的衣服而已。她带走了这些衣服，放在一个袋袋里，准备回去以后把这些衣服都付之一炬，送到天国里给母亲使用。

忽然女诗人说：&ldo;白璧，请等一会儿，我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rdo;说完，她从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信封交到了白璧的手里。

信封没有拆开过，能够从外面摸出信封里面放着的几张信纸。信封是白色的，但已经泛黄了，还有一股淡淡的霉味，看起来有不少年月了。信封上没有邮票，也没有地址，只写着几个钢笔字‐‐吾儿白璧亲启。

那是父亲的字，白璧一眼就看了出来，那是已经死了十几年的父亲的笔迹，绝对不会有错的，父亲留下了许许多多的文稿，她早就看熟了，父亲写的钢笔字，一笔一划都是那样特别，不会有人模仿的。这是一封父亲写给女儿的信，但信封上没有留下写信人的落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