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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第1页）

作者：[苏]尤里安&iddot;谢苗诺夫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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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半个小时以后，他回到孤儿院，站在涂着白漆的窗户旁边，感觉到他心中有某种东西受到了损伤。

&ldo;您好！&rdo;他对一个正在朝小窗外面张望的女人说，&ldo;乌尔苏拉&iddot;卡利德尔是我的女儿。他们允许我……&rdo;

&ldo;是的，我知道。可是小女孩现在正在睡觉。&rdo;

&ldo;我要上前线去了。我想抱着她走一走，让她在我怀里睡吧。该换尿布的时候，我再把她送回来…&rdo;

&ldo;恐怕医生不会同意的。&rdo;

&ldo;我要到前线去了。&rdo;赫尔穆特重复了一句。

&ldo;好吧……我理解您…我尽力而为。请您在这里等一会儿。&rdo;

他等了十分钟。他浑身发抖，上牙合不上下牙。

小窗终于打开了。有人递给他一只洁白的口袋式襁褓。女儿脸上蒙着一层白包布。小姑娘在睡觉。

&ldo;您想到街上去吗？&rdo;

&ldo;什么？&rdo;赫尔穆特没听明白。他觉得问话人的声音是从远方传来的，仿佛隔着一扇关得严严实实的房门同他说话。自从那次受内伤以后，每当他情绪特别激动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感觉。

&ldo;请您到我们的小花园里去吧，那里很安静，如果遇上空袭，您可以迅速地转移到地下掩蔽所去。&rdo;

赫尔穆特来到大路旁边，听见背后传来吱吱轧轧的刹车声。一个军用汽车司机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刹住汽车，然后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朝他大声喊道：

&ldo;您怎么啦，没看见汽车？&rdo;

赫尔穆特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低声嘟哝了一句，然后轻轻地向地下室门口跑去。凯特正站在门口等着他。小男孩躺在一只箱子里。

&ldo;等一下，&rdo;赫尔穆特说着把女儿递给凯特。&ldo;您抱住她，我跑到公共汽车站去。在那里看得见转弯处开过来的公共汽车。我跑回来接您也来得及。&rdo;

看见凯特小心翼翼地接过他的女儿，他的眼睛里又涌出了泪花，然后他向一堵残墙上的豁口跑去。

&ldo;最好一块儿走，&rdo;凯特说，&ldo;我们还是一块儿走吧！&rdo;

&ldo;没关系，我就来，&rdo;他在门口停了一下，回答说，&ldo;他们很可能有您的照片，而我在负伤前完全是另一个模样。我就来，等着我吧。&rdo;

他说里迈着碎步向公共汽车站跑去。街道上空寂无人。

&ldo;孤儿院不久就要疏散，我要和女儿失散了，&rdo;他心想，&ldo;以后我怎么找到她呢？要是被炸弹炸死的话，那还不如死在一起呢。这个女人可以喂养她，像抚养两个双生子…为了这一点，以后上帝会宽恕我的一切。虽然那天我在斯摩棱斯克附近杀过无辜的村民。&rdo;

开始下雨了。

&ldo;我们乘坐公共汽车到动物园，在那里换乘火车。或者同难民一道走。很容易从这里逃脱。在我们抵达慕尼黑之前，她会喂养我女儿的。到了那里有妈妈帮助。还可以在那里雇一个奶妈。不过他们会搜捕我。不能到妈妈那里去。不要紧。应该先离开这个城市再说。可以到北方海滨去。去投奔汉斯，总之，谁能想到我会去投奔前线战友呢？&rdo;

赫尔穆特把自己的帽子向耳朵上拽了拽。那一阵浑身发冷的感觉过去了。

&ldo;幸好下雨了，&rdo;他在想，&ldo;好在有了一点动静。当你在等待的时候，四周悄然无声，那就不好了。如果飘起雪花或者下点雨，你就会觉得不那么孤独。&rdo;

蒙蒙细雨还在下着，可是乌云突然散开了。高高的天空露出一道蓝莹莹的缝隙和一小块白花花的太阳。

&ldo;春天来了，&rdo;赫尔穆特心想，&ldo;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看见青草了…&rdo;

这时他看见街道转弯处驶来一辆公共汽车。赫尔穆特正要转身跑回去接凯特，但他发现公共汽车后面驶出几辆黑色小汽车。它们不顾一切交通规则，横冲直撞地向孤儿院疾驶而去。赫尔穆特又感到两腿发软，左手发凉。因为这是盖世太保的汽车。此刻他的第一个愿望是想逃跑，但他明白，他们会对奔跑的人产生怀疑，这样一来，那个俄国女人和他女儿立刻就会被抓住。他们会把她带回去。他害怕这会儿他又犯病，他会在昏迷状态中被他们抓走。&ldo;然后他们抓住我的女儿，脱去她的衣服，把她抱到窗前，可是春天刚刚来临，将来还会暖和起来。要是这样…她，就是那个俄国女人，听见枪声会明白一切的。不能让…&rdo;

赫尔穆特走到柏油马路上，突然举起巴拉贝伦手枪，瞄准第一辆汽车的挡风玻璃，一连开了几枪。他听见自动枪的射击声，在感觉到此生最后的疼痛之前，他所想的最后一件事是：&ldo;我还没有告诉她，我女儿叫什么名字…&rdo;

这个念头又折磨了他一会儿，接着他便死去了。

&ldo;不，先生，&rdo;女护士对梁勒说，是她亲手把小女孩交给赫尔穆特的，&ldo;这最多是十分钟以前的事……&rdo;

&ldo;小女孩在什么地方？&rdo;满头白发的老密探沉着脸问道，他努力避开不看那个染了发的同伴的尸体。尸体横躺在朝门口的地板上。看得出此人年纪很大，大概他最后一次染发时间相当长了，因为他的头发已变成双色的‐‐发根是红色的，发梢是浅褐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