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步很轻又很重,她希望她能悄悄地看一眼夏克铭。
而她内心却有如此渴望夏克铭能听到她的声音亲自打开那扇沉重的门。
然而当她最终站在冰冷而厚重的门前,一切都没有发生。
整个家,好像除了她还活着,还发出呼吸的响动,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
孤独,是沁凉的海水,淹没她的感官与心底最后那一处光芒。
等待,又是世界上最漫长的经历。
童修丽却一次又一次地等待过,所以这一次,她不想再等了,抬起手敲门。
门里的人应得很快,声音低沉仿若从过去的时光甬道中透出来的字句:“进来。”
将门拧开,童修丽感觉自己似乎在此同时拧开了通往夏克铭过去的秘密之门。
门里的装饰与一切都并不陌生,他是一个念旧的人,当年她嫁给他第一次进入这里,与此刻并无两样。
两架舒适的软皮沙发,鼎立的书架上满是各类书籍,连高悬的麋鹿标本,都一直在原位,从未有人动过。
但这点念旧,对童修丽而言,第一次有种可怕的悬念。
她想了解的一切,但凡夏克铭不开口,她就永远不会知道。
不仅不知道,甚至都不清楚要从何问起,仿佛面前一片散沙,哪一粒才真正引起了风暴?
这个世界上,人可以和人睡在一张床上,吃一桌的饭菜,同呼吸共命运,但如果另一个人不想让别人了解自己,那么,这就是一道无解的题。
“克铭,今天出什么事了?”童修丽站在手工编织的厚实地毯上,像一个妻子、又不像一个妻子地问自己的丈夫。
“坐。”
夏克铭没有抬头,似连抬眼都已经疲惫得不能做到。
童修丽走过去才看到袁沅的假肢就被放在沙发的另一侧,她心中恻然,却不知道夏克铭阴沉的面容下,是不是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克安回来过了。”夏克铭淡淡地道,口吻听上去如往常一样,没有半点起伏波澜,像是说今天晚上吃什么菜一样。
童修丽却是顷刻间凝滞惊慌,她立刻想到袁沅的模样,顿时明白了到底是为何,“那——又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