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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秦礼言开动记忆闸门使劲回想食堂里还有谁，再想想自己平时没得罪什么人，&ldo;咬紧牙关死不承认，学校不会拿我怎么样吧？&rdo;

秦礼言刚安下心来，突然像遭了雷击一样浑身颤抖，&ldo;楚老师……还有楚老师……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rdo;

秦礼言哆哆嗦嗦倒了杯水，还没送到嘴边就洒了一身，把杯子放下，自己安慰自己：&ldo;不怕！不怕！楚老师说他会帮我，我相信他！我相信他！我相信他……才有鬼！&rdo;

急忙跑到办公区，找到楚副教授的办公室，黑灯瞎火一片寂静，秦礼言扭头跑到教工宿舍区楚副教授家，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回应，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ldo;小言啊！怎么有空上这里来？&rdo;

秦礼言听见有人叫自己，猛一抬头，看见面前正戳着老白菜梆子。

秦礼言呵呵笑了两声，&ldo;老师，您老身体可好，好几天没见到您了。&rdo;

老头笑容满面，&ldo;劳你挂念，很好很好。你要有事，我就不留你喝茶了，记得明天交论文。&rdo;说完，老头哼着小曲拐进楼道，远远听见他乐呵呵地跟人打招呼：&ldo;老钱啊！这是出门赴宴啊！&rdo;

秦礼言终于回过神来，&ldo;我干吗对老梆子这么客气？我该兴师问罪！&rdo;刚转身走了没几步，想想，又停了下来，别小东西没找着，再被老东西翻出那条大逆不道的短信，强词夺理骂一顿，这不没事找事吗？

期期艾艾回宿舍，敲了敲黑眼镜的门，不出所料渺无回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耗子精逮到。

凄凄楚楚回屋坐在电脑前，秦礼言先是发了会儿呆，知道拖下去只能是自己倒霉，硬着头皮开始写论文。

打开word，先点开&ldo;工具&rdo;查看&ldo;字数统计&rdo;，居然只有两千多个字！秦礼言懊丧不已。翻翻资料，把有用的全抄上去，翻到《季历伶考》时，心情恶劣之极，随手打开，居然看见某页第一行写着：&ldo;男伶娼尤，委尊承恩，时之风，利使然，乐籍趋之若骛……&rdo;秦礼言联系前后文，把这一章节阅读一遍，大致的意思是说：明末男戏子地位低于娼ji，男风盛行，略微平头整脸的都无法逃脱，况且他们因利益丰厚乐于奉承权贵。字里行间充满艳羡之情。

秦礼言知道古代优伶地位低下，伶行娼事乃一时之风尚，但他一直以为那些戏子都是迫于生活或慑于y威，今天才知道他们自己居然甘之如饴！

&ldo;我就为了这样一群惟利是图的无耻之辈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rdo;

抓起《季历伶考》往角落里一扔，反正也不在乎了。

秦礼言心说：我干吗这么认真？干脆‐‐抄吧！

这下好，办事效率高得没话说，网站点开，把靠谱的内容复制下来，往文章里粘贴，错别字改掉，过于通俗的换成半文言，再把大小字号一编排，不到半个小时，一篇六千多字的新鲜论文就被炮制成功了。

这简直就是篇奇文，前半截论证缜密、逻辑清晰、语言严谨，并且引经据典骈散结合；再看后半截，分段混乱、前后矛盾、循环论证，而且语言风格不一致，事实论据居然多于说理本身，各种问题全来了。小言根本就不管，打印出来，往书桌上一扔，上厕所洗漱一番，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秦礼言抓着昨晚拼凑出来的豆腐渣论文交给教授。正赶上师弟小林也来交论文，老头笑呵呵地收了下来，说：&ldo;按时完成，值得嘉奖。&rdo;他翻了翻放下，转脸又对小林说：&ldo;你没交全吧？&rdo;

小林诚惶诚恐，&ldo;老师，时间太紧了，再说您要我写的也不是我的专长啊！&rdo;

&ldo;自己想办法，你们俩都出去吧。&rdo;

小林哭丧着脸出来，抓着秦礼言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ldo;师兄！您救救我啊！四分学分啊！&rdo;

秦礼言赶紧抽出袖子，&ldo;行了行了！什么事？你直说。&rdo;

&ldo;老梆子叫我写四篇讲稿，我写了两篇，另两篇实在写不出来。&rdo;

秦礼言听得头都大了，咬着牙问：&ldo;什么方面的？&rdo;

小林偷眼瞧了瞧，趁秦礼言还没生气，急忙说：&ldo;关于拟话本和元典散文记叙成分。&rdo;

秦礼言脸都青了，狠狠瞪了一眼办公室大门，愤怒的火焰恨不得穿过墙壁直烧到书桌后面的老头身上。

&ldo;知道了，我写吧！&rdo;

小林立刻转阴为晴，欢呼雀跃，就差一口亲在秦礼言脸上。

秦礼言急忙拉住他，皱着眉头说：&ldo;别高兴得太早，一篇一百块。&rdo;

&ldo;啊？？……&rdo;

&ldo;嫌贵？&rdo;秦礼言扭头就走。

&ldo;哎！哎！师兄！别走啊！一百块就一百块吧。&rdo;小林紧跑几步跟上去，小心翼翼地问：&ldo;师兄，三天能发到我电子信箱里吗？163&rdo;

&ldo;行！再加一百赶工费！&rdo;

小林差点哭出来，&ldo;师兄，大家都是穷学生，您能不能高抬贵手？&rdo;

秦礼言直接下楼往左拐，小林在后面高喊：&ldo;三百就三百！师兄！要保证质量啊……一定要保证质量啊……事关学分啊……&rdo;

秦礼言胡乱挥了挥手，轻声地自言自语：&ldo;质量？我的论文都是凑出来的，你还指望我认真写这劳什子？小家伙你太天真了，被老头利用了还不知道！&rdo;

老头确实在利用小林，他老人家心知肚明这样的讲稿该让谁写最合适，不二人选就是大弟子‐‐秦礼言。小言研究古典文学作品中的记叙，涵盖写法、内容、要素、变调……小说戏剧史书是家常便饭，就连专门说理的政论文、长于抒情的情诗艳词、无病呻吟的伤时感怀小品文……他都能用显微镜般的眼光找出记叙成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