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枕巾已经湿了大片。
这个梦似乎是我对父亲唯一的记忆。
我伸出手,摸向床头的水杯,先摸到的竟然是药瓶。我一个激灵,仅剩的困意也消散全无。
我分明记得,昨夜吃过药后,我把药瓶放回抽屉里的,如今它却横躺在床头柜上。
寒风顺着窗户的缝隙慢慢吹了进来,吹得窗帘一颤一颤的。
我咽了口唾沫,环视着屋子周围,门是反锁的,钱财都还在,窗户也没有破损。
酒店的负责人查看过监控后,负责任地对我说,昨夜在我回来之后,并没有人出现在酒店里。
毕竟是过年,哪有人会像我这样跑到酒店里一个人过年?
末了,他还一脸好心地提醒我,隔壁的心理诊所还在营业。那眼神里全是对我的怜悯。
想来昨夜我报警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虽说监控里并没有发现异常,但是直觉告诉我,昨夜一定有人偷偷潜入了。
我将这一夜发生的事情打电话告诉了表哥,表哥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小暖,你按时吃药了吗?」
表哥认为,我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我再次看向窗外,对面的那户人家依旧紧闭着窗帘,似乎在拒绝我的窥视。
难道真的是幻觉?小的时候,我经常会见到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看不清模样,只是一张薄唇笑起来很邪恶,让人不寒而栗。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害怕地缠在姑姑身边,不肯入睡,而表哥在大学里也专门学了神经科,为的就是给我治病。
一直以来,我都靠着药物维持清醒,时间久了,以至于我忘记了自己会出现幻觉这件事。
我呼了一口气,将药瓶重新摆放在了抽屉里。
3
我没有再刻意地去关注对面,但当窗帘打开的时候,我依旧能看到小女孩忙碌的身影。
幻觉而已,可我还是忍不住默默观察。
她看上去也就五六岁的模样,特别乖巧懂事,经常踩着凳子做家务,在父母回来时,又乖乖地回到自己屋里,像个田螺姑娘。
即便如此,她还是少不了挨打。
饭菜不好吃,挨打;没打扫干净卫生,挨打;甚至是大人心情不好,都要拿她来出气,不需要任何理由。
一天夜里,女孩又挨了打,我发现那个男人每次打人时,都习惯性地将手腕上的手表摘下来,这次也不例外。
打完以后,男人便搂着女人的腰,腻腻歪歪地出了门。
小女孩缩在地上,将脑袋埋在臂弯之间,好一会儿才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拿起了电话。
我正好奇女孩拨给了谁,自己的手机却恰在此时响了起来。
还是之前那个陌生号码。
几次三番地打过来,我都没有接,只是这次,鬼使神差地,我接了起来。
「喂?爸爸。」对面是个女孩稚嫩的声音,电话接通的瞬间,声音都变得欢快起来,「我是玲子,爸爸,新年快乐。」
我猛然抬头,正巧看到对面女孩欣喜的模样,一个荒唐的想法慢慢地在头脑里生成。
「玲子?」在我话落的那刻,我看到对面女孩失望的表情。
即便如此,她依旧乖巧地道歉:「对不起,我打错了。」
我竟然可以和自己的幻觉对话!
表哥曾说过,当我的病情严重时,甚至会出现幻听。突然之间,我很想和她聊聊天,所以阻止了她即将挂断的电话。
「你自己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