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嬷嬷倒底在国公府那样的地方待了大半辈子,捕头一瞧,这老太太看着比知府夫人都有派头,当即摆起了笑脸:“瞧嬷嬷说的,小的还能不知规矩?否则,直接就带人进去了。请嬷嬷告诉里头的主子,只管让她放心,我们这些外男是绝对不敢进去的,一会就有我们夫人身边的婆子进去给贵主子请安。”房嬷嬷这才缓了脸色:“如此倒还罢了。”就在他们扯皮的时候,冯莺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了一个适合藏人的好地方。她看了眼陆飞的胳膊,指指床顶:“你这个样子能爬上去吗?”陆飞点点头,伸手抓住围栏双脚一台一翻身就爬上去了。冯莺在下头看到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心里暗赞一声:帅呆了,比前世看的那些武侠片好看多了……她指挥陆飞在上头靠近内墙平躺下来,然后又在下面换了好几个角度看了一下,房里的光线昏暗,只要不是刻意踩着凳子应该是看不到床顶有人,于是才稍稍放下心来。冯莺刚要松口气,又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正文渝北城生怕因为那点子异味而露馅,冯莺翻开自己的箱子,从中找出一个白玉香炉和一包香粉出来。情急之下,她也没有细看倒是是什么香,点着以后抓进去好几把,然后抱着香炉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一边转一边使劲的用手扇风。等确定屋子里只有香料的味道而没有血腥味之后冯莺才放下心来。等知府夫人的婆子跟着房嬷嬷进来时,就见一个面容娟秀的女子神情自若的坐在屋里的圆桌上看书,见她们进来也只是微微的抬抬眼皮:“既然来了就赶紧查看吧,我今儿的子午觉横竖是睡不成了,随便你们,好好搜,搜仔细些。别落下什么,回头又要埋怨我。”听见她口气不善,两个婆子都有些局促,见状房嬷嬷笑道:“我们家娘子一向睡眠浅,半夜醒来常常就睡不着了,今儿刚睡就被吵醒,难免有些起床气,还请两位不要往心里去。”一边说一边往两人手里各塞了一个荷包。俩婆子大半夜的被喊起来做这样得罪人的差事,心里也是有怨气,不过这会沉甸甸的荷包一入手,两人就都眉开眼笑了。当即都说:“这事确实是有些不妥,奴婢们都晓得,只是这差事是上头交代的,还请娘子不要怪罪。”冯莺无奈的叹道:“罢了,这事原也怪不到你们头上,你们只管做事吧。”两个婆子嘴上说的好听,但是来之前明显是受到了指示,搜查的颇为仔细,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甚至还往床底扫了两眼。当看到她们俩搜到床底的时候,冯莺只觉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要不是灯光昏暗,怕是旁人一早就瞧出她拿着书的手有些颤抖。当两人都搜完了,走到冯莺跟前辞行的时候,冯莺才觉得心脏回归了原位。当中一个婆子笑道:“今晚真是叨扰娘子了,我家夫人说了,若是娘子不弃,明儿中午在府里设下午宴算是赔礼,还请娘子千万赏光。”冯莺沉声回道:“替我回去谢谢令夫人的好意,只是我们的行程紧,订好了明儿一早就要启程,商队还要急着回渝北城交货,因此不敢耽搁。等下次再来永宁,我一定去给令夫人请安。”那婆子原也不过是客套一下,当即笑道:“如此当真是遗憾极了。”她刚要带头走,另一个婆子突然使劲吸吸鼻子,冯莺的小心脏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她不会是闻出什么来了吧?只见这个婆子笑嘻嘻的问:“不知道娘子熏的是什么香料,奴婢闻着有些熟悉又着实想不起来了。”呃,这是什么香?冯莺心说我也不知道啊。倒是房嬷嬷回道:“这是产自南越国的绿奇楠香,跟琼地的沉香同属一脉,只是味道更加清甜、甘凉一些。”那婆子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绿奇楠啊,当真是奇香无比,老奴今日真是开了眼界了。”然后又瞧了一眼那个白玉香炉,这香炉的玉料细腻温润,自家夫人怕是都不舍得用这样的玉料做香炉。她心里啧啧称奇,然后偕同另一个婆子一起退下了,冯莺示意房嬷嬷把她们俩给送出去。一小会之后就听见门口一阵喧哗,然后一阵阵脚步声离这院子渐渐远去。冯莺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强自镇静的说:“房嬷嬷没有拿灯,你拿着灯去接应一下,这天黑路滑的可别让她老人家摔着了。”等把碧莲打发出去之后,陆飞一个纵身就从床顶翻了下来,走到冯莺跟前抱拳道:“多谢娘子救命之恩,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冯莺摆摆手:“只希望我不是助纣为孽就好,行了,这回应该没什么大事了,你快些回去找于大吧,他应当会妥善安置你。”陆飞再次抱拳,然后便迅速的纵身离开。冯莺看着他不过三两下就爬到了隔壁于大他们住的院子,身姿着实矫健无比,不过这会儿冯莺已经全无欣赏的心境,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看来,好事真不容易做啊!宅子大门并没有关,许是听到了动静,一个中年妇人带着几个丫鬟婆子从里头迎了出来。那妇人见了冯莺笑道:“这位就是冯姑奶奶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周管事笑着说:“这是内子,我让她带人先收拾了几间屋子出来,要不着实没法住人。”冯莺忙道谢说:“真是有劳周太太了。”说着行了一礼,周太太一边侧身避开一边笑道:“姑奶奶真是客气了,都是应该的。”虽说冯莺不道谢也没什么,但是礼多人不怪嘛!到了门里面,冯莺发现院子比自己想的还要宽敞,靠着南墙有一排倒座。正对着大门的是一面影壁墙,周太太笑着指着西南角的位置说:“那边便是马厩和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