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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同意(第1页)

向越缓缓睁开眼睛,脑袋还充斥着厚重感,紧接着是身体撕裂感——屁股里面的。

向越看到病床专业被子,眼神暗然飘向病床的天花板,他知道自己光荣进医院了,还是极其丢人的原因,说来可笑,他脑里浮现了以前大学里无聊看过的女主住院和好走向幸福套路电视剧,滑稽的是,进院躺着的自己还有空天马行空到幸福档频道,都这么惨了,脑袋都还在掉线。

“醒了?”向越的胡想被急促的说话声打断,梁誉宁一直守在病房,才接完电话回病房,他快步走到向越床前,有点慌乱无措,“我们在医院,挂了急诊,检查完后也没醒,你睡了几个小时,现在凌晨三点了。”

向越弯了弯眼皮,非戾气状态的梁誉宁进入他视线,今晚发生的全部窜回脑内,没什么好说的,他,向越,一个男人,被一个男人干到医院进急诊,台风天。

“多少钱?”向越开口。

“什么?”梁誉宁僵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以为向越醒来会铁着脾气大骂,问自己怎么住院了,最不过是问自己是在哪,但是他开口第一句是问钱,又是钱!今晚不是因为该死的账户金额,他就不会看下去,也不会…算了,他现在躺着的,应该不计较他微信里的胡话,他爸妈都在g市那么多年,他也不见得能跑去其他地方,梁誉宁清了清嗓子,“你好好休息,医生都检查过了,回去按时用药,我给我哥打过招呼,医生是他朋友你放心。等台风天一走,我们就出院,这几天我们暂时住医院。”

向越张了张嘴,闭上眼睛,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他想也该做个了断了。

“要不要喝水?”

“我帮你请好假了,我哥叫了阿姨送饭,等你出院了,我们去g市周边玩玩吧,听说最近有个智能大会的展,航天、医疗、工业、智能手机什么的都有,我们…可以去。”梁誉宁生疏地想分散向越注意力,单方面自以为希望向越能看出来在买房的事上他已经一笔勾销了,在梁誉宁看来,买房说不定还可以绑住向越,他有贷款不敢轻易辞职。

听着梁誉宁胸有成竹的狗屁话,向越回想起人生中第一次住院,他大喊大叫,叫医生救他打报警电话,不吃饭不输液以抗拒梁誉宁,情绪激动对阵稳操胜券,两人剑拔弩弓。现在不一样了,梁誉宁和他都有经验了,对于丢人他俩都无所谓了,长期麻木的是他,短暂好心发作的是梁誉宁。

向越没有说话,梁誉宁自认为他默许了,眼神肆意地放在向越脸部,浓眉配着倔脾气,脸上的肤色和胸口处形成对比,头发还是个中长平头,一根一根竖立分明,粉浅色唇,眼睛不睁开的话,看起来算清秀,睁开不一样,睁开看着像傻的,都工作好几年的人一堆缺点,“你……你怎么没有黑眼圈?”梁誉宁换上还算可亲的声调,面露好奇之态,伸手轻轻戳了下向越眼睛下部。

不得不睁眼了,哪怕闭眼也躲不过梁誉宁灼灼的目光,有些决定不需要深思熟虑很久,它只需要在一个契机下说出来,“多少钱?我还给你。”

梁誉宁再假装没听见是不行了,也是奇怪,节约大使不省钱了,呵笑一声,“你不是一直掉钱眼子里的吗?怎么今天一直问,嗯这样吧,出去玩你自己打车来市区找我,免得每次我过来郊区,我朋友老说我没事儿去郊区。”

向越知道他的朋友,富二代衍生出的玩一代、创业一代、败家一代,其中一两个特别拥护梁誉宁,一致认为向越霸占了他们的兄弟。

“多少钱我还你,以后……不用来郊区,不会被你朋友说笑。”向越平静说出来。

梁誉宁脸上的笑意逐渐消逝,一口气噎住,原来向越没叫喊是要来大的,还钱就可以两清,两清就是互不相欠;不来郊区就可以见不上,见不上就是不用见。刚还说傻劲的人,说话已经可以一语双关、一刀两断,“你什么意思?”梁誉宁阴沉着脸发问,散发的气场压着向越。

向越对上梁誉宁的眼睛,“说的什么就是什么意思。没聚过直接散吧。你生气的话可以趁我躺着还不了手,好好打一顿,打完也方便我就医,有什么需要挨打的事开始吧。”

向越平静,梁誉宁伪装起的好脾气几乎快粉碎。向越一直很排斥他,但这次的排斥是温和平静的排斥,依向越的脾气,住院后不太可能平心静气,可面前的向越就是几个小时前还没昏过去的向越。

“我还了钱,你再打我一顿泄愤,然后各管各,少耽搁,桥归桥,路归路。”向越拔了针管,避免待会挨打不方便。

“你干什么?”梁誉宁问出口后,随即明白,向越是真打算挨打,怒火压了又压,何其讽刺,向越有一天能替他着想了,只不过想的是帮他用拳头发泄情绪。

“是直肠肛门裂了?胸口肿伤?”向越突然问起自己的情况,梁誉宁不应话,但看他这态度向越猜对了,“师兄,出院后别联系了,我真的…挺恶心的。”

梁誉宁早已收住微笑,握在身侧的拳头攥了又攥,咯噔咯噔得响,还未发作,手机铃声响起,梁誉宁站起身,板凳吱那老长一响,没稳住倒了过去,像是吐露人的脾气。梁誉宁没出去,在窗前接起电话,“什么事?”语气十分不耐烦。

电话那头说了好几分钟。

“没在市里。”梁誉宁还算按着性子,“有事。”

过了一会,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梁誉宁吼了出来,“那就别管!这是我的事!”

“是啊,你只有一个真儿子!”挂掉电话。

是梁誉宁爸的电话,这俩父子跟美国大片里似的,一直敌对。

向越还算了解梁誉宁家里的事,不是他去问的,是梁誉宁什么都给他说,连家产也说。

他还有个哥哥,梁安,同父同母,两兄弟关系好,梁安和他小时候在外婆家长大,兄弟俩直到初中才接来亲爹身边读书,梁安在这对父子长期矛盾中充当调解员,梁安高中毕业就进公司车间干,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梁铮很满意大儿子,梁安确实很有能力。

梁誉宁呢,一直没说为什么讨厌自己的亲爸,但和大哥相处很好,梁家几代没出读书人,梁誉宁居然能一路读到博士,但研究生大逆不道,工科转金融,父子矛盾加深,梁父认为金融是搞诈骗的,读出来不能帮家里的生意,而且梁誉宁还不出国继续读工科,梁父直接不给学费,梁誉宁也硬气,一直到博士都没问梁父要钱,读书费用是找银行贷款,气得梁父在家里破口大骂,意思不过是梁誉宁丢尽他的脸,只不过梁誉宁后来靠自己还上了。

关于梁父和梁誉宁,不合有三,一是未解之谜,梁誉宁讨厌自己父亲。二是梁誉宁工科跨诈骗专业。三是梁誉宁喜欢男人。每一个点都是每次吵架的必爆点。

这次电话还是以吵架收尾,梁誉宁深呼吸几口才转身,看起来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我叫护士过来重新扎。”

“不用了,死不了。”向越意思很明显,买房已经交了定金,最坏不过工作丢了,他去s市试试机会,梁誉宁再大本事不可能24小时看着他,总有机会逃走。

梁誉宁被定住,他恨意十足地盯着向越,情绪终于爆发,怒目切齿,“死不了死不了,你恨不得拿死逼死我吧?还钱就是叫我滚是吧?”说着冲上前,掐住向越肩膀,手上青筋凸显,“向越你有没有心!?你到底要干什么?”

向越被掐得生疼,人一下子被话激怒,胸脯起伏,没有心的人问一个被害者有没有心?“我有没有心?你问我有没有心?你怎么问出口的?”

“恶人先报案?我受够了!我他妈受够你了!”

“都是男人,痛快点吧!散!彻底散!你不是说的,我是直男,直男喜欢女的,女的!”向越意思再明显不过,坚称自己喜欢女的,这是梁的大忌。

向越已经好久没有真正生气,梁誉宁看不到他眼里的温度,三年了都没有温度,只有恒定的痛苦,两人之间一直是自己卑劣地强迫向越,向越这么吼他,终于有了温度,可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到底要什么?捆住向越?可他捆不了一辈子。玩直男?可他完全可以找个听话的付费直男。图新鲜?可他新鲜了快七年了,这不正常。希望向越听话点?可然后呢?

梁誉宁向来想要的一定要得到,小时候是大哥让着他,导致他人小脾气大,性格古怪交心朋友不过两三人,从来不跟公司里员工的小孩玩,反而是捉弄他们。大学跟专业课老师对着干,没保上研,自己考,偏偏又能考上。平常人看他第一眼都不敢靠近,他在人前一向冷脸冷话,不会友好待人,不知道亲切交友做事,更加不知道‘给别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偏偏这样,身边人对他很有辨识度,他的外表、出身、学习都远超普通人,在这样的光环下,放大了他的优点,不计较他的缺点,也没人给他说他的缺点,除了向越。

梁誉宁松开人,向越一时没防备,倒在床上,他兀自一笑,故作玩味儿口气,和刚刚那个阴森发话模样截然不同,“是啊,玩直男挺不错的,就是越玩越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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