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铮家里没有油纸伞,只得一顶老旧的斗笠,但不得蓑衣,这样出去的话,肯定会被风雨打湿身子。
秋意入寒,很容易生病的。
在这时代,生病不但麻烦,甚至会要命,哪怕一般的风寒,沾染上了,都可能导致大问题。
想了想,他往二伯陈远家走去,来借一件蓑衣。
下雨天,陈远在家,拿出件蓑衣来,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陈铮就把自己昨天参加杜氏草堂考核的事简单说了。
陈远不是读书人,不知道杜元亭是谁,可听说其是进士出身后,顿时肃然起敬了。
进士功名,哪怕放在陈家集河内,那也是人上人,大老爷级别的人物。
虽然现在杜元亭已经致仕,没有当官了,可功名是一直在的。
身份超然,下面的人只能仰望。
陈远搓了搓长满了茧子的粗手:“陈铮,那你就是有出息了。”
陈铮忙道:“我今天只是去看结果,未必会被选上。”
“呵呵,能考过第一关,都很好的。”
陈远口拙,也不知该怎么说:“陈铮,上次给你的米吃完了没?我再拿一袋给你。”
陈铮摆手道:“谢谢二伯,不用了……对了,阿平被人看中,已经去城外的玄云观当道童了。”
闻言,陈远大感意外,他听说过玄云观的名头,虽然只是间小道观,但终究是拿着度牒的:“阿平运道好呀,这一下,不愁吃食了。”
“可不是?时辰不早,我先过去了。”
“好的好的,有什么要帮忙,你尽管开口,不用跟二伯我客气。”
陈远送出门外,见陈铮穿着蓑衣,头戴斗笠,冒雨而去。
“就你整天打肿脸充胖子,家里小孩都吃不饱了,还往外面送米。”
一个面皮稍黑的妇人走出来,开口骂道。
陈远干咳一声:“陈铮父母在时,可没少帮咱们,而今他生活过得不好,咱们能帮的,就该搭一把手。”
妇人嚷道:“他父母都死多少年了,况且,他已及冠,有手有脚的,难道还要咱们天天去接济吗?”
陈远喝道:“你懂什么?铮哥儿去求学读书,如果能考中秀才,那就是士子了。”
“啧啧,你都说是‘如果’,都‘如果’多少年了,根本没谱的事。”
“那可未必,且说阿平,就去玄云观当道童了。”
妇人一愣,连忙问起来,然后道:“依我看,阿平现在就比陈铮过得好。对了,阿平以前也没少吃咱们的米,他若是时来运转,可不能忘了咱们的情。”
陈远:“……”
……
却说陈铮大步而行,顾不上路面的积水泥泞,生怕去得晚了。迟到的话,给杜夫子留下个坏印象,那就不好了。
与此同时,心情忐忑,七上八落的,不知自己能否入门。
得得得!
马蹄疾响,疾驰而至。
幸好陈铮躲闪得快,否则要被溅上一身泥水。
瞧着马车上的标识旗号,他忍不住嘀咕了句:“三十年河内,三十年河外。”
不过这话听着有点老了。
小半个时辰后,终于赶到了寒山湖畔,见到草堂那边,已是人群熙攘,拥挤在一块,对着什么在大声议论着,颇有些群情汹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