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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ldo;你就没问问少爷，他到底为了什么要夜闯元帅府邸?&rdo;沈令书终于忍不住提到了沈瀚，他实在是好奇这个答案。

&ldo;少爷向来特立独行，哪里肯说与我这下人听。&rdo;苏图说着仰起脑袋，目光缓缓落在高处沈家主人年过半百却保养得当、光洁如初的脸上：&ldo;不过，我听到少爷和寒川少佐说，是为了半幅残图。&rdo;

第5章暗度陈仓

&ldo;沈老板，这个季度棉纱厂的生意很红火呀!&rdo;酒席后的牌桌上，沈令书和几个生意伙伴的翡翠麻将推得哗啦作响。

&ldo;那也是多得马老板的船运公司照拂呀!&rdo;沈令书衔着雪茄，应对得圆滑世故。

&ldo;唉，别提船运公司了!天杀的日本人强征了我三分之二的船，血本无归啊‐‐碰!&rdo;油光脑门的船老板马德彪咋咋呼呼，一贯地口不择言。

&ldo;哟，马老板这一把糊的大!&rdo;顺昌洋行的少东家田佐光尖着嗓子直嚷嚷：&ldo;看来生意衰偏财旺啊!&rdo;

&ldo;你说的没错，这乱世当中，有几个人有沈老板这么旺的气运，靠上了日本人这座大山。我们正经做生意的，都快混不下去了!&rdo;

&ldo;口上把着点边!&rdo;百乐门的老板杜铭熙长于交际，不满地打断：&ldo;老百姓都叫我们汉奸，我们难道还要自己承认?!&rdo;

&ldo;行行行，杜老板提醒的对!咱别自己诋毁自己。&rdo;马德彪见风使舵，掉转话题：&ldo;话说生意不好偏财凑，我还真捞了点偏财‐‐今天特意请沈老板帮我掌掌眼。&rdo;

&ldo;诶，&rdo;一听这话，沈令书就知道&ldo;鉴宝&rdo;环节又到了：&ldo;我又不是当铺的朝奉，没那眼力劲儿!&rdo;

&ldo;沈老板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哥几个都晓得沈老板是古董生意起家，早年清华学堂的高材生!这金不换的傍身技，不在乱世当中益益兄弟几个，难道要带进坟墓吗?&rdo;

&ldo;唉，你也说了现下是乱世‐‐乱世当中哪有什么古董宝贝能帮你聚财保命?依我看，破财索命是真!&rdo;沈令书摇晃着脑袋，这段话说得发自肺腑，不可谓不真诚。&ldo;长嬴啊，添点茶!&rdo;沈令书招呼着家里的丫头。

一个轻盈的身影应声而至，在烟雾弥漫的茶室中穿梭着续茶。

&ldo;长嬴啊，你的名字起得真好哇!&rdo;杜铭熙伸手勾住女孩子白生生的手腕子，色眯眯地说：&ldo;你一给我续茶，我的牌就和了呢!&rdo;

&ldo;是杜老板手气旺，跟长嬴没关系。&rdo;长嬴不卑不亢，轻轻将手腕抽了出去。

&ldo;哎哟，真会说话!人美又伶俐‐‐长嬴啊，要不要到我们百乐门来啊?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往那一站，我保证，立马众星拱月，一夜爆红!真的，像你的名字一样富贵吉利!&rdo;

&ldo;杜老板说笑了，长嬴，不是这个意思……&rdo;长嬴低着头绕到沈令书身后，慢慢续茶。

&ldo;那你是怎么个意思呀?&rdo;杜铭熙以为是姑娘家害羞，继续打趣。

沈令书无奈。苏长嬴是苏图的女儿，自幼随着苏图入府服侍沈家，心灵手巧，忠心伺主，跟同龄的沈瀚少爷相处融洽;虽说是下人，但沈令书是打心眼里偏袒这个看着长大的小丫头的。

&ldo;长嬴的意思是，她的名字不是&lso;输赢&rso;的&lso;赢&rso;……&rdo;沈令书张口帮长嬴说话。

&ldo;啊?不是&lso;输赢&rso;的&lso;赢&rso;?&rdo;杜铭熙挠头。

&ldo;……对，是&lso;长嬴&rso;的&lso;嬴&rso;，长嬴，是夏天的意思。&rdo;

&ldo;还有这么个意思，啧啧，头一回听说!&rdo;杜铭熙有些脸红，借着恭维沈令书掩饰自己的难堪：&ldo;不愧是书香门第的沈家，不愧是清华学堂的才子……&rdo;

&ldo;哎哎哎，大才子，我马德彪唤你一声沈大才子，你必须得帮我看看这个‐‐嘉庆年间的青花龙纹瓶，我花了大价钱收来的!&rdo;马德彪在一旁见缝插针，转身捧出一个锦盒。

&ldo;嘉庆年间的青花瓷?&rdo;沈令书一愣。

&ldo;对啊!还有啊，为什么必须要你帮我掌眼呢?因为这是贵公子沈瀚沈少爷卖给我的呀!&rdo;

沈令书脸色顿时青了。

马德彪却是不察，自顾将打开盖的锦盒递了过来，可见明黄色的锦缎上，睡着一只白胎青花龙纹瓶，那龙纹工笔精致，栩栩如生，宛如在云中游吟。旁边的田佐光和杜铭熙伸长了脖子，眼中满是惊叹。

沈令书不得不伸手去接，然而鬼使神差地，那只锦盒竟从两双手之间滑落，不负众望地为众人噎在喉咙口的惊呼配了个清脆的碎裂音。

&ldo;马老弟，别急!&rdo;鸦雀无声中沈令书先开了口：&ldo;我的错，我弥补，不会让马老弟担半分损失‐‐我有另一个更好的物件，我赔给你。&rdo;说罢他转身上楼，同时朗声说：&ldo;长嬴啊，把碎花瓶扫扫，别再扎着人!&rdo;

&ldo;诶，老爷。&rdo;长嬴脆生生地应道，利索地取来笤帚簸箕，在三个呆若木鸡的人影间灵巧地劳作。

&ldo;这、这是怎么回事啊?!&rdo;马德彪终于醒过神来，抽巴着圆脸。

田佐光和杜铭熙惊魂未定，无法作答。

&ldo;嘉庆年间的青花瓷，没有这种说法的。&rdo;蹲在地上打扫碎片的长嬴突然小声说：&ldo;老爷啊，是在帮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