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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咣当一声，病房的门恰到好处地打开了，一个中年男子拎着个食盒闯了进来。

&ldo;少爷!&rdo;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中年男子颤声唤到。

寒川终于找到了台阶：&ldo;你刚醒过来，今天只是跟你打个招呼……&rdo;他边说边收起枪：&ldo;……不把问题解释清楚，你不能离开这里。&rdo;

&ldo;我们少爷犯了什么事要被软禁?!&rdo;拎着食盒的中年人忠心耿耿，不顾自己一介布衣，对着戎装齐整的寒川质问：&ldo;老爷说过少爷已经没事了!&rdo;

&ldo;图叔，没事;寒川少佐只是在履行我们的赌约。&rdo;沈瀚轻声辩解，随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图叔顾不上等待寒川的回答，快步走到病床边给沈瀚抚背：&ldo;少爷，我带了药来。&rdo;

正走出病房，准备去找玩忽职守、放进沈家管家的混蛋算账的寒川，听了这话却停下了步子：&ldo;这是最好的教会医院，你们胡乱吃什么药?!&rdo;

&ldo;……&rdo;两人诧异地瞪着他‐‐日本宪兵别动组连病人吃什么药都要管吗?虽然眼下这个病人身份特殊，带了些&ldo;犯人&rdo;的成分。

&ldo;你们中国人的草药，根本就不能治病!医院已经给你用了最好的西药，快把这愚昧的草汤倒了!&rdo;

&ldo;最好的西药……&rdo;沈瀚嘴角划过一抹笑意，喃喃自语：&ldo;谢谢寒川君。&rdo;

&ldo;可是这副汤剂是最管用的，&rdo;图叔在一旁插嘴：&ldo;我家少爷从小就喝。&rdo;

&ldo;……&rdo;从小就喝么?寒川想起美佳的诊断，心中又涌起异样的感觉‐‐绝症治成慢性病，民间有很多的例子，现代医学并无法解释。他没有再坚持倒掉汤药的说法，而是把手伸进口袋，握住那个被体温捂得温暖的小药瓶：&ldo;给。你看着他吃。&rdo;他终于还是将小药瓶掏了出来，并递给了图叔：&ldo;一天两次，不许中断，吃完了再找我要。&rdo;

&ldo;这是什么&rdo;图叔一脸讶异。

&ldo;戒毒的药。&rdo;寒川声音低徊：&ldo;你的病你自己知道，不能再吸鸦片了。&rdo;

&ldo;这……&rdo;图叔横举着手迟疑不决。这日军军官一会不让吃药，一会让吃药，到底什么意图啊。

&ldo;图叔收下吧。&rdo;当事人倒是目光平静：&ldo;谢谢寒川君的美意，我会按时吃的。&rdo;

寒川走出病房，走廊上四散的便衣纷纷肃立。他径直走向明廊上站着的一对男女。

&ldo;是我让沈家管家进去的……&rdo;羽良一见寒川面沉如霜，抢先一步挑衅;樱花组易主的仇，美佳面前的面子，似乎就等这一举打救。

&ldo;做得好。&rdo;寒川语出惊人，将羽良的挑衅粉碎于无形：&ldo;沈府管家必须天天准时来，除了他，一切照旧。&rdo;他目不斜视地经过了二人身边。

……

苏图拎着食盒仄进了沈家大院的侧门，碎步往佣人们住的偏院里赶。今天晚上老爷在府上召集重要的聚会，酒水宴席，甜点花茶，样样讲求，可马虎不得。可事与愿违，苏图匆匆的脚步被一句慢条斯理又无比威严的呼唤阻止了：

&ldo;图叔‐‐&rdo;

&ldo;老爷!&rdo;苏图调转脑袋，对着花阶上的人影毕恭毕敬地弓腰：&ldo;我从医院回来了。少爷一切安好，身上没有伤，日本人给您面子，没敢造次;就是老毛病犯了，还发着低烧，估计要在医院多躺几天。老爷您放心好了，教会医院有美佳小姐在，会照顾好少爷的。&rdo;

&ldo;嗯。&rdo;沈令书哼了一句，表示知道了。成天滋惹是非的混小子这次落到了日本人的手里，他这个当父亲的又恨又惧，好歹有小池将军这层关系在，花了些血本总算护得个首尾齐全……他原先还开不了口打听这混小子的情况，亏得老管家心如明镜，吃透了这父子俩的脾气，直接将他想问的答案和盘托出。

&ldo;美佳小姐，是个活菩萨。&rdo;沈令书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想提沈瀚。

&ldo;是的呢，美佳小姐在民间的口碑都超过了托尼神父，有时候我都忘了她是个日本人。&rdo;苏图喜滋滋地解释;美佳刚才在医院帮他摆脱便衣进房探视，在苏图心目中是大功德一件：&ldo;就是那个寒川，口口声声说少爷失去了自由‐‐老爷，您不是已经和日本人打好招呼了吗?难道说，那个寒川还要把少爷软禁起来?&rdo;

&ldo;寒川?&rdo;沈令书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苏图说的是寒川步，而不是寒川英一郎。很奇怪地，每当听到寒川这个姓的时候，沈令书首先想到的是那个不苟言笑，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父亲;而不是那个样貌学识出众，将途通坦的儿子。要不是小池将军大力介绍，说寒川英一郎与自己是同行有共同语言，沈令书根本不会知道日军还有这么一号地位超然的&ldo;顾问&rdo;人物。然而沈令书并没有与这位异国的所谓的&ldo;同行&rdo;产生任何共鸣，除了生硬的点头之交外，甚至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叫他隐隐不安和不自觉地防备。沈令书捏了捏眉心，将心神转回到沈瀚的事情上‐‐那么说，&ldo;鱼冻&rdo;的作用就是换了个审讯人，而换不来沈瀚的自由吗?不过，相较于羽良武士道的乖戾冷血，大英帝国留学归来的寒川显得人道了许多;加之寒川与沈瀚之间正在生效的&ldo;赌约&rdo;，两人亦敌亦友的关系，确实比落在羽良手里更安全稳妥一些……小池将军思虑深重，果然不是一副&ldo;鱼冻&rdo;可以收买和探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