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庄摇头未有多说:“今日各处弟子都要加强管束,切莫与客人起冲突。还有,弟子失踪这件事也要压着消息。”韶胜:“可堂上吵的那些人……”解庄:“等他们吵累了自己便走了,你也说他们自己说不清自己的目的,都忌惮着呢,谁也不敢造次你猜是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为了寒峰上的那尊佛。韶胜虽不清楚如今情形如何,更不知道自家掌门究竟如何打算,但是堂上那些人的心思他却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如今各处弟子频频失踪,无论是六大仙门还是旁的小门小派,奇怪的是那些人就好像平地蒸发,连一点线索都找不到。今年的怪事太多了,要说最怪的就是那莫名死而复生的仙尊。对于这位仙尊得经历大家心中各自揣测,谁也得不出个结果,但是最初谁也没往坏的地方想,直到后来,这些人突然发现这乍然出现的仙尊压得他们透不过气。倒也不是没见过化境仙尊,毕翊仙尊也就罢了,他们早已经习惯,就像看着庙里被百姓供奉的菩萨,这种敬畏早已习惯成自然,不会往自己身上比较,更不会自省。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位仙尊的存在就像是在讽刺着他们,一群不求上进修为停滞的人看着百年前的天才人物,感受着自己与对方的差距,谁能不嫉妒?不说别人,看着这位离宿仙尊,韶胜都有些羞愧难当。他的修为在同期弟子中还算不错,这些年他精力大半未放在上,心思杂乱,看着头上自家掌门和别人家的掌门长老,甚至潜意识觉得修为的上限就应该是元合,而那化境则是神仙才会到的境界,也就毕翊仙尊了。遮羞布一旦被掀开,若不是自我忏悔便是歇斯底里,这些固步自封的人开始想着,盘算着,他们阴暗地想将秽玡的事情强硬与这位天才仙尊关联在一起,将他的一切都打成“错误”,而他们这些正义之士便可以继续在自己的安乐窝里享受着。从前还算遮遮掩掩,而如今发现这么一遭,就像是给瞌睡的人低枕头,弟子失踪重要吗?重要啊,自然是重要,所以想要问问苍芪有没有头绪。为什么问苍芪?那还不是因为苍芪今年怪事最多,最怪的就是那位死而复生的仙尊。仙尊这事上怎么算都是苍芪占便宜,那占了便宜就要承担责任,总要有点说头吧?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聚集在苍芪的不再是有头有脸大人物,他们觉得丢人,又迫不及待地想做。这些人此行难保不是为了寻苍芪寻离宿仙尊的错处,想将这屎盆子扣在苍芪,尤其是离宿仙尊的头上。韶胜懂,解庄更是懂,所以将他们晾在前厅自己吵去。有些话不放在明面上是为了日后相见,这点分寸就落在那些没什么身份只知道吵嚷的弟子身上。谁都知道吵不出个结果,但是又非吵不可,为得,就是将山里的仙尊引出来。四处秽玡的排查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明明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是那些人心里不安啊,若是真的天下太平没有出乱子呢?他们是在庙里再多供奉一尊佛,还是要被指着鼻子骂:你们这群窝囊废,化境是踏不过去的吗?苍芪就要蒸蒸日上或许还会赶超邳灵宫,什么六大仙门最后就只剩下两大了吧。韶胜下意识抬头看着解庄步履坚定的背影,他很想问问掌门到底是遵循祖训护着仙尊,还是也考虑了门派,想要以此相争让苍芪再往上走走。这话终究没能开口,是越界,也是大逆不道。世道未乱,万事太平,而这太平盛世里却容不下一个曾经为其先出生命的仙尊。话又说回来,离宿仙尊自醒来后一直未回苍芪,从前苍芪也是相安无事,如今离宿仙尊不过才回苍芪没几日,门派内都没几个人知道,这些外人又是如何知道的?林里风起,带着绵密的寒意,就快入冬了,今年的冬似乎比往年早了许多。弟子堂的弟子们下了学成群结队地往膳堂走。自上次因为侯涞和白千满的事情,围观的弟子集体受罚,这些刚入门不久的少年们日常收敛了很多,虽心中有不甘有怨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苍芪的责罚不至于要人命,难受几天还是有的,谁也不想平白遭罪。今日几个相熟的弟子因课业去往别处,白千满来得晚还要在堂里听基础,他们相约晚点在膳堂见,这个时间,那边应该还没结束。白千满不想惹事,也不太想和这些弟子打好关系,他一个人吊在最后慢慢往膳堂走——膳堂食物供应充足,不会出现去晚了没饭吃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