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已经喝尽,晏疏将叶子搁到一旁问:“跟着什么人?”白千满摇摇头:“没看清,那人捂得很严,只瞧见个子挺高。”晏疏示意他继续。白千满:“然后他告诉我跑错地方了,再往前跑就没命了,让我跟他回去。听他说完话我再去找单大哥就已经看不见影子了,自己又不知道该去往何处。”他瞥了一眼萧亓,小声说,“我觉得既然是师弟的朋友,大概也是个靠谱的就跟他走了。”萧亓哼了一声:“你也是命好。”白千满不知道他这句命好指的是什么,全当是夸他了。“之后我们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可回去后发现,那些原本躺在地上的人都不见了,再然后我就碰到了怪物。”说道怪物,白千满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用力搓了搓胳膊,感觉暖和点了才继续道:“之后我就又遇到了单大哥,和之前拉着我跑得有些不一样,可惜那时候怪物追得紧,我还没来得及辨别就已经被追着跑了。”“你又跟着人跑了?”这下连晏疏都乐了,这傻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知道不对劲还敢跟着。白千满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行为有点傻,挠挠头憨笑:“那也不能被怪物抓着啊,人多力量大,这不就跑出来了吗?”这话说得有道理。晏疏想了想其中关键的几个点,问:“你还记得之前躺在地上,后来又全然无恙的人是哪几个吗?”当时匆忙,白千满只隐隐记得其中几个,犹豫地说:“看见应该能指出来,但不能保证准确。”晏疏沉吟片刻似在思考,最后晃了晃手中的叶子:“我饱了,你去吃吧,再不去那边都被吃光了,唔,带着你师弟一起。”“我不去。”萧亓答得快,这会儿也顾不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师父和师兄。白千满暗中“啧啧”两声,心道:“师弟看上去人高马大,也忒粘师父了”。而后也不等对方赶人,自己一溜烟跑了。人还没到火堆近旁,就听那边有人震惊道:“真的啊,仙尊真的吃了啊?”“对啊对啊。”白千满炫耀地应着,而后跟着一群人不知道说起什么,一边吃着一边聊得起劲。晏疏收回目光时眼底还带着笑意,萧亓的视线就落在那点笑意里愈发深沉。身后靠着巨树,晏疏仰头看着满天星辰:“粘着我做什么。”一句近似感慨的话,晏疏说完便闭上眼睛,根本没想听回答,独自沉浸着感受初夏独有的暖风,想着这一连串破事。他总觉得这其中有人在牵着他往前走,却又总隔着一层纱难以捕捉到源头。他不上不下地被吊在整个事件里,有时一度让晏疏自己都觉得他是不是真的被什么人用秽玡捏造才得以重生,为着某件难以意料的大事。思绪渐沉,以至于忽视了周围还有个虎视眈眈的人。周遭气息愈发浓郁,晏疏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睫毛轻颤,然而还没等他睁眼,身边之人的手掌已经先一步覆了上去,声音紧跟而至:“因为我心怀叵测,意图对你不轨,你怎么总不把我这句话放在心上。”萧亓声音很沉,总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正因如此,每每从他嘴里说些不正经的话时都听得人心中一痒,像是野地里凶惯了的狼崽子乍然露出软乎乎的肚皮,撒着凶巴巴的娇。若是换个人晏疏还能应对几许,将这意会不明的感情归于是年少不懂事,误把师徒情当做旁的东西,尊尊教导后享受这种承欢膝下的师徒之情。可萧亓这小子怎么看都不像少不更事,身上所有的冰冷成堆打包着对向别人,一到两人相处时软硬不吃,肉麻的话一兜子一兜子往外扔,听得晏疏想装死都不能,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一溜烟儿跑了。萧亓没去追,看着晃动的银发里隐藏的落荒而逃,不知怎么低笑出了声。这好像是第一次在他说出越矩的话后,晏疏没有再讲一些长篇大论,妄图修正他“离经叛道”的感情。太阳已经彻底落了山,私下林子幽暗看起来诡异阴森。没有虫鸣,没有鸟叫,之前跟着他们的诡异的鸟不知飞到了哪里,总之,此时安静的过分,若是没人说话就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落听力尤其好的修行之人耳力如同炸雷,让人更加紧张。火堆早熄灭,闪烁的繁星照不透浓密的树杈,直到几只闪着蓝光的蝴蝶落于各处,视线终于有了落脚处,紧绷着的弦儿终于有片刻松懈。蝴蝶来自何处众人心知肚明,而期初对一个少年的恶意,让他们如今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嘴。白千满此时正跟几个同龄人聚在一起讨论某本杂书里毫无论据的阵法,据说依托铜钱,起于五行,在某个天相里能观到后世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