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忘了安和县只是个闭塞的小地方,她再如何努力,如何用三从四德、女戒、各种学识武装自己,都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名门闺秀,她的生长环境决定不了那种真正的名门气度。
那是权贵世家,常年钟鸣鼎食,耳濡目染方能习得。
诚如侯夫人眼里的轻蔑,她配不上他。
如果仅仅是配不上他,她可以百倍千倍的努力,可她嫁给他的下场,唯有死啊。
许是大雨浇透了她全部的心房,放大了她深埋内心深处的悲戚,陆燕尔脆弱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眼里眉梢带着深深的痛意。
“顾辞,你永远都无法知道我曾经有多努力。”
……为了配你而努力。
顾辞心头一颤。
这般儒雅温润的世子,是爹娘带给她的锦绣富贵良缘,也是她曾想努力抓住的人,即使他们从没见过面,顾辞这个名字早已在她心里扎了根。
可是——
终究不是属于她的,强求不得。
陆燕尔抬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也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忽然一把推开顾辞,悲愤道:
“其实,我谁都可以嫁,只是不想嫁你顾辞!”
顾辞惊愕。
油纸伞打了个圈,滚落在脚尖,等他拾起伞时,那抹倔强的背影已经冲入重重雨幕。
屋檐下滴滴答答淌着雨珠,溅起地上朵朵涟漪。
隐约,夹杂着小猫呜咽般的哭泣声,断断续续,时大,时小,如珠玉落盘,自有几分精妙之处。
楼君炎拎着酒壶斜卧在窗棂上,姿态慵懒,俊逸的面容却极度颓废,眼眶乌青凹陷,萎靡没有精气神儿,眼尾隐约带着丝阴翳之味,倒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鬼,只是世上恐怕没有他这么好看的鬼。
他半边身子几乎探出窗外,引得雨丝打湿了他价值不菲的金丝线镶边暗红锦袍,汇聚而成的水珠顺着衣袍的边缘滑下,滴在楼下屋檐下蹲着的小姑娘头顶上。
滴……答……
越聚越多的水珠又顺着小姑娘的发梢,滴在地上,如同汇入汪洋大海,瞬息消失。
楼君炎看的入神,连酒到忘了喝。
滴水穿石。
楼君炎恶趣味地想,也不知道能不能滴水穿脑,将小姑娘的脑袋穿个洞。